“哈哈,史密斯先生,这你可就说着了!”
袁凡一乐,“津门有个利顺德饭店,那里的司康饼配凝脂奶油,吃过的人都说好。”
利顺德饭店是津门的一个标志,他上辈子自然是去过的。
能搞出司康饼配凝脂奶油这样的cp组合,可见利顺德厨师的脑洞开得多大。
说起来,这年头东西方的混搭,特别好玩。
不只是津门,其它地儿的脑洞也不小。
在青岛洋人俱乐部喝酒,苏格兰威士忌里头加的是崂山苏打水。
找汉口租界医生咨询养生,他们会开出波特酒泡枸杞这样的神奇方子。
冬日使馆区的冬天太冷,保暖的秘方是用大吉岭红茶兑绍兴黄酒,再配上津门小站的米糕,人生立马圆满。
最神奇的地方,还是京城东交民巷。
用乾隆的青花盏喝印度奶茶,拿康熙的御制瓷盘盛约克郡布丁,本地的蜂蜜当中,还要加上南洋运来的棕榈糖。
那叫一个群魔乱舞,不辨东西。
“或许……史密斯先生,相比较司康饼,你可能对另一件事情会更感兴趣。”
袁凡突然注意到史密斯脸上那夸张的眼袋,忽然转弯道,“比如……能够踏踏实实地倒在床上,睡上一个安稳觉?”
“睡上一个安稳觉……仁慈的上帝!”
史密斯取下礼帽,将手杖放在床头,微笑着看着袁凡,显然是不太相信。
“袁,你也知道,我这双眼皮,倔强得就像大本钟的钟摆,就没个停止的时候,要是你能让它安分的停摆一个晚上,到津门去利顺德饭店,我来结账!”
“那就说定了!”袁凡微微一笑。
袁凡说的送史密斯一个安稳觉,可不是空口白牙胡说的。
刚刚解锁的玄枢铜钱,浩如烟海。
他现在只推开了“解命”之门,各种奇学妙法,就已经让他眼界大开。
解命之门中,除了占卜相术,还有符法。
虽然解命之境的符法粗浅,只是一些生活当中的小符,当不得什么大用,但在特定的场景也有特定的妙用。
像史密斯老头的失眠症,已经到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地步了,可以说是药石难医。
但玄枢中就有三种符可以起效,北斗七星安眠符,太上老君安眠符,和安神定魄符。
史密斯老头人还不错,不妨拿他练练手。
不知道是不是玄枢的缘故,昨晚袁凡睡得特别香甜。
两世为人,他似乎都没睡得这般香甜过。
一觉醒来,袁凡神清气爽。
他踏着晨曦,溜达一圈回来,又看李师傅在松下练拳。
今天李师傅没有打拳,而是在站桩。
他两手如握大枪,左手平平伸出,如捻枪杆,右手掖在腰眼中,如攥枪把,含而不露,蓄势待发。
他的腰腿也不是死站,而是起伏不定,忽高忽低,就好像胯下真骑着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
马步马步,他愣给站出匹马来了!
“嚯,这人的功夫,还真是不浅!”
袁凡张眼一望,这李师傅头顶上有一道浓烈的赤气,这是血勇之气。
赤气蒸腾,如霞似锦,说明此人血勇大异常人,这功夫是练到家了。
“解命”推开之后,袁凡最先挑中的本事,便是望气。
当年袁天罡受命寻龙点穴,一枚铜钱定乾陵,使的便是望气的功夫。
不过,袁天罡望的那是天地之气,袁凡现在还够不着,还差了绕赤道一圈的距离。
解命之境,望的是“人气”。
一眼过去,名爵财禄,祸福吉凶,尽收眼底,也是了不得的大杀器。
“这玩意儿叫三体式,我以前也想学来着,没那天份,站出的就是一死马!”
袁克轸抱着闺女走过来,很自然地蹲在袁凡身边,一道看人打拳。
长了几天,小女娃慢慢长开了,不再是皱巴巴的了,七八斤的肉团子,挺大一只。
袁八爷也不像开始那么僵硬了,敢于抱着襁褓出来遛弯,还时不时玩个举高高。
奶妈跟在后头,眼神心惊肉跳,像看提线木偶一样,腿脚攒着力,随时准备鱼跃扑救。
“死马,当个活马医呗!”袁凡撇撇嘴,看着那奶妈就来气儿。
连奶妈都配备了,这特么还是绑票么,还讲不讲点儿职业道德了?
“咦,你小子今儿有点邪性啊,盘儿咋变俊了?”
袁克轸开始还没留神,猛然间一转头,袁凡的气质似乎有些不同了。
原本的袁凡倒也是清清爽爽,挺像个人的。
但如果说昨天的袁凡是一碗清水,那今天的袁凡,便是一滴无根露水,更加干净通透,无尘无垢。
袁凡一咧嘴,“那是,就咱这小模样,小时候抱出门都危险,街坊都劝我娘,给孩儿多戴层纱帘儿吧,这脸盘子太晃眼了!”
“是,你丫俊,俊得驴见了都得尥蹶子!”
既然某人恬不知耻,袁克轸也不惯着,损了一句之后,哈哈一笑。
袁克轸自己也奇怪,他并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主,怎么见了袁凡,却能这么亲近。
这会儿他明白了,袁凡这一江湖卖卦的,却莫名其妙的,带着一种混不吝的二代气。
两人这算是臭味相投。
“呦,二位都在看日出呢?”
庄铸九不知打哪儿钻出来,看着鲜嫩的太阳,“你们看这山东的太阳,是不是有点像是一个荷包蛋?”
他也是一屁股蹲下来,三大只齐齐整整。
就在这时,小肉团突然睁开了眼睛,乌溜溜的眼珠直直盯着袁凡,嘴巴像条小鱼儿,一张一张地吐着泡泡。
一大一小眼神一对,袁凡乐了,“进南兄,我这干闺女取名儿了没?”
“没呐,哥哥我不学无术,老爷子和老泰山都不在了,想着到津门之后,让他大舅取。”
袁克轸嘴里“哦哦”了两声儿,起身将闺女交给奶妈,“现在就给取了个小名,叫糖儿。”
他们两口子都是取名无能症患者,别说大名,取个小名都左右为难。
还是周氏拍板,说等闺女睁眼,第一次出门见着啥就叫啥。
万幸,昨儿第一次出门,见到他爹带回来一挑子好东西,里头有不少花花绿绿的洋糖蜜饯,闺女就叫了“糖儿”了。
“啧啧,一辈子活在蜜糖里,挺好,是亲爹妈!”袁凡幽幽赞道。
这名儿确实不错,走心了。
两人转头看来,到底是干爹,嘴里能有句好话儿。
“你们这眼光不对劲儿,我给你们讲一小笑话,活跃一下尴尬气氛。”
袁凡一拍大腿,“说,在我老家有一朋友,他爹妈就是对丧心病狂的,也是出门看见啥叫啥。
他大哥出生时看见一洋车,便取名叫洋车,这还凑合。
他姐出生时刚好普降瑞雪,行,他姐取名叫白雪。
轮到他出生了,倒霉催的,出门见着一坨狗屎……”
袁凡想起来后世那小黑胖子的段子,让两人差点没笑晕。
说起来这取名任性的爹妈,历史上就不少见,尤其是小名,相当不负责任。
司马相如叫“犬子”,李从珂叫“阿三”,王安石叫“獾郎”,高拔叫“秃头”……
这一个个的,都不是人名儿,就是黑历史。
最可怕的,是南朝的范晔,就是编了《后汉书》的那位,他的小名叫“砖儿”。
这么有杀伤力的名儿,是咋来的呢?
《宋书》记载,“母如厕产之,额为砖所伤,故以砖为小字。”
说的是范晔他娘上厕所,一不小心,“噗”,生了一个娃。
敢在这地儿生娃,把老天爷都给惊着了,不知从哪儿掉下来一块板砖,将他娘的脑门给磕破了。
这么着,历史学家砖儿诞生。
据说当时范晔也是惊魂未定放声大哭,这特么太险了,没有被扣上一个“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