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带回来的消息确实不多，但‘智慧圣库’自动记录的能量波动和环境异变，是不会骗人的。”加百列的指尖轻点深蓝色晶石表面，那幅悬浮的南极图像也随之放大，更加细化。
图像上的南极大陆，与寻常认知中的冰封荒原略有不同。
冰层并非均匀的白茫茫的一片，而是呈现出一种深浅不一的蓝色与灰黑色斑块。
几十道道细微的流线在冰层下不断穿梭，从大陆中心几个特定点延伸出来，有的深入冰架之下涌向深海，有的向上延伸，与高空的空间褶皱相连。
“老师你看这里，”加百列指向大陆中央偏东的一个区域，那里的冰面呈现出一个直径超过百公里的圆形凹陷，凹陷内部的颜色极其的暗，“‘绝对零度环’。常规探测魔法在此完全失效，接连因‘规则性魔力枯竭’而永久熄灭。米迦勒的圣裁军团，最终止步于环外五十公里。他们遭遇的并非持续性的极寒攻击，而是一种间歇性的‘规则潮汐’。”
“果然不愧是圣城，都靠近帝王的家门口了。”莫凡笑道。
“世界前五的妖国圣城都派出了专门的天使在那里勘察，像南极这种地方是需要刑天使长期收集信息。”加百列说道。
图像变化，显现出一段模糊的记录片段。画面中，宏伟的圣光护盾如同遭遇无形重击的玻璃，几名圣影者保持着施法姿态，身体却从边缘开始，迅速化为细碎的，闪烁着微光的冰晶粉尘，飘散消失，连惨叫都未曾留下。
“这种‘潮汐’袭来时，范围内的魔法规则会变得极不稳定，甚至暂时‘失效’或‘扭曲’。火系魔法可能冻结目标，光系治愈可能加速腐败，空间魔法会将人随机抛入无法定位的维度裂隙。”加百列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叙述的内容却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这有点像我的昏暗黎明界域，不过我是属性相反相克，而这是魔法反向。”莫凡说道。“请继续。”
“嗯，潮汐间歇期，该区域会短暂恢复‘正常’，甚至出现不合常理的‘温暖’空洞，就像有某种存在在进行呼吸，在观察。”
“好在米迦勒比这些圣影强上许多，能做到在正面硬抗这一击，但在一次‘温暖间歇期’，他试图用‘神圣之眼’窥探环内时，遭到了某种反噬。具体他也没说，可能是没和我说。”加百列淡淡道。
“看来是我的原因让这一群大天使孤立你了。”莫凡苦笑道。
“不，我不这么认为，拉贵尔这几位天使回归圣城的时间太早了，与世界有些脱轨。”加百列摇头。
“对了，米迦勒被废除后，会有人重新继承这个位置吗？”莫凡问道。
“当然会有，每一个天使的逝去，魂胎回去再次寻找适合的人。”加百列说道。
“回归圣城就直升十六翼天使？”
“每一位荣归圣城的天使的天使魂翼会根据他荣归圣城后所进行的事而判断，雷米尔处决圣子文泰，利用的是舆论向导，或者文泰自己想进入黑暗位面，所以雷米尔的荣归圣城是十二翼。”
“米迦勒是为世界处决了一位亡灵帝王，这比处决一位圣子更有影响力。”加百列说道。
“这有点像信仰之力。”莫凡淡淡道。
“这也是其中之一，信仰之力也会提供一部分的实力。”加百列淡淡道。
“讨伐南极，无论过程如何惨烈，结果如何存疑，其行为本身所承载的‘象征意义’——人类主动挑战未知的至高灾厄——激起的集体意志回响是空前强烈的。”
“这或许能部分解释为何他能轻而易举的对付阿瑞斯和阿迪斯神魂的封号骑士，但这力量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城堡，根基已被旧世规则侵蚀，崩塌是迟早的事。他被废除，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圣城核心在‘排异’。”
莫凡摸着下巴，眼神闪烁：“所以，天使的强弱，不完全看个人修为，还看干了什么‘大事’，以及这事在世人心里砸出的水花有多大？”
“可以这样粗略的理解。个人修为是承载魂翼的基础，如同船的龙骨。‘事迹’是激起的集体意志回响，个人实力则是驱动魂翼增长的风帆。两者缺一不可。”加百列点头，“这也是为何圣城对‘影响深远的大事件’如此热衷，甚至有时会刻意推动或引导。”
“每一个天使的‘壮举’被传颂，都是对圣城存在根基的一次加固，对‘至高法典’力量的一次补充。米迦勒对付古老王，从这一角度而言，虽然代价惨重，但确实在短期内极大地增强了圣城的‘象征力场’。”
“听起来像个大型传销现场，靠讲故事拉人头充门面。”莫凡嗤笑一声，“那按照这套玩法，我在古都，在金字塔，在极南冰原干的那些事，要是安在你们哪个天使头上，岂不是直接能捧出个十六翼的‘救世主’来？”
加百列捂嘴笑了一下：“理论上的确如此。但圣城‘至高法典’的认可，有其内在筛选机制。它更倾向于选择那些符合圣城‘叙事模板’，能够被纳入其既定神话谱系的行为与人物。”
“您的许多‘事迹’，固然惊天动地，但其过程......往往伴随着对圣城权威的挑战，对既定规则的破坏，甚至是对某些天使的‘物理说服’。其‘象征意义’对圣城而言，是复杂甚至带有威胁的，难以被简单转化为纯粹的‘回响’加以吸收。”
“说白了，就是只能他们自己人玩，还得按他们的剧本演。”莫凡不屑地撇撇嘴。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问一下你，就是我感觉最近海底动乱有那么一点点频繁了，南北南极兽潮突发，海妖再趁机作乱。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圣城应该有些压箱底的的存货吧。”莫凡把问题转回正轨。
加百列似乎早就料到莫凡会询问这件事。她没有正面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大厅另一侧，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的金属方柜，如果不仔细看还不容易察觉。
她以特定的序列轻触柜面，伴随着几乎微不可闻的机括转动声，柜门滑开，露出内部并非实体书籍，而是一团缓缓旋转的，无数细微光粒构成的星云状物体。
光粒之间，偶尔有深蓝，墨绿，暗金色的古老符文一闪而逝。
“这是‘渊海秘识星图’，不属于圣城官方档案，是历代巡游天使中的主持者，在漫长岁月中，从各种禁忌遗迹，失落文献，甚至某些特殊存在的‘记忆残响’中，零星收集拼凑起来的，这里面关于海洋最深处那些的信息聚合体。”加百列淡淡道。
她将手掌虚按在星图上方，星云加速旋转，光粒开始重组，“它不具备绝对权威性，更多是假设与线索的集合，甚至可能互相矛盾。但相较于圣城公开后，再经过‘净化’的海妖图鉴，它或许更接近某种真相。”
星云稳定下来，构成一幅与现今海妖分布截然不同的、远古时期的海洋疆域图。图景中，大陆轮廓依稀可辨，但更为巨大、破碎，海洋面积似乎更为辽阔，且被划分成数个风格迥异、笼罩着不同光辉与符文标记的“疆域”。
“首先需要明确一点，‘海妖神族’这个称谓，是人类魔法文明基于自身认知，对它们带有敬畏与恐惧的粗略概括。”加百列指尖划过一片标记着层层叠叠漩涡与宫殿虚影的深蓝色疆域，“在秘识星图的推演中，它们更准确的描述，可能是‘上一个魔法文明纪元终结后，残留的守护者集群。”
加百列放大其中一个疆域，虚影中浮现出一些难以名状的巨大轮廓：有的像是覆盖着发光鳞片，生有多对腕足与复眼的深海巨物，有的则是半人半鱼，但躯体结构充满几何美感，由水流与星光直接构成的生命，还有一些，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化形态、内部蕴含着恐怖能量涡旋的液态聚合体。
“它们之间的交流，不像精神传音那么简单。它们通过一种被称为‘生命海共鸣’的网络进行超距联络。”
“这种‘共鸣’的基础，可能是整个海洋的魔力流动，比如洋流，地脉等，还有特定频率的能量波动，甚至是所有海洋生物集体潜意识形成的‘生物场’。个体死亡，尤其是强大个体的陨落，会在这张网上激起清晰可辨的‘涟漪’。”
“所以，我宰了那头老王八，等于在全世界的‘海网广播’里放了个大炮仗？”莫凡挑眉。
“您可以这么理解，海洋中许久没有产生出一个帝王，所以每一个老牌帝王的死亡都会引起一阵波澜。”加百列说道。
“而且，这种‘涟漪’携带的信息可能远超简单的‘死亡警报’。”
莫凡眉头微微皱起。
“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