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的寒意刺骨锥心,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历史的骸骨上。战术手电的光柱在扭曲的冰壁间晃动,映出无数扭曲的倒影,宛如千年亡魂在无声注视。
林晚紧跟在玄臻身后,时序之瞳带来的痛苦共鸣让她几乎站立不稳。那些被冰封的将士临死前的绝望、不甘,以及某种被背叛的愤怒,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识。
“左边冰层里......”她突然抓住玄臻的衣袖,声音发颤,“有个年轻的士兵,他死前还在念着谁的名字......”
玄臻脚步微顿,金色的帝王龙气在周身流转,将试图侵蚀过来的黑气震散。他顺着林晚所指的方向望去,冰层中确实封着一个面容稚嫩的士兵,唇微张,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是净尘卫最年轻的一批学员。”玄臻的声音低沉,“当年国师亲自挑选,说是要带他们历练。”
墨渊脸色凝重:“陛下,这里的怨气不对劲。按理说,为国捐躯的将士不该有如此强烈的怨念,除非......”
“除非他们不是战死,而是被献祭了。”谛听突然开口,他闭着眼,指尖轻触冰壁,“我听到了背叛的回响。一个他们无比信任的人,在最后时刻背叛了所有人。”
这话让所有人心中一寒。
突然,前方传来山魈的警示:“小心!地面有——”
话音未落,天工脚下的冰面突然塌陷,无数漆黑的触手从下方窜出,直取他的咽喉!
“退后!”墨渊长剑出鞘,剑身泛起青蒙蒙的光华,一剑斩断触手。然而那些断掉的触手竟在冰面上蠕动,重新凝聚成形。
“这些东西杀不死!”天工惊骇地后退,手中的探测器发出刺耳警报,“它们的能量源在祭坛方向!”
玄臻眼神一厉,抬手间金光大盛,一道龙形气劲咆哮而出,所过之处的触手尽数化为飞灰。但不过片刻,更多的触手又从冰层深处钻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百灵急促地说,她的净化声波虽然能暂时驱散触手,但消耗极大,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林晚突然捂住额头,时序之瞳不受控制地发动,一幕幕画面在她眼前闪现:
· 祭坛前,身着祭司袍的老者转过身,面容慈祥,手中却捏着一个诡异的法印。
· 净尘卫的将士们错愕地看着他们敬爱的国师,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融化,化作一道道精纯的能量流入祭坛。
· “为了永恒......”国师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陛下不会明白的,只有归墟才是唯一的出路......”
“是国师!”林晚失声叫道,“是他献祭了所有人!他根本不是要封印蚀渊,他是要打开它!”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玄臻周身的气势陡然变得恐怖,金色的龙气几乎凝成实质,整个冰洞都在颤抖。
“墨、清、玄......”他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曾经无比信任的名字,眼中翻涌着滔天怒火,“你竟敢......”
千年信任,一朝崩塌。那些被他亲手送来的忠诚将士,竟是被他最信任的国师亲手献祭!
就在这时,祭坛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原本缓慢逸散的黑气突然狂暴,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痛苦面孔组成的鬼面从裂缝中升起,每一张脸都是当年被献祭的将士!
“陛下小心!”墨渊急喝,长剑横在身前。
然而那鬼面并没有攻击玄臻,反而在他面前缓缓低下,无数张痛苦的面孔扭曲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哀鸣:
“为......什么......”
“陛下......我们做错了什么......”
“好痛......好痛啊......”
玄臻站在原地,面对这些曾经誓死效忠于他的将士的怨魂,千年不变的帝王面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那些痛苦的面孔,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下。
“是朕......错信了人。”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
林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内心背负着怎样的重担。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安慰他,却被眼前突然的变化惊住——
祭坛裂缝中,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碎片缓缓升起,正是他们要寻找的界钥碎片!但与之前那块不同,这块碎片纯净无瑕,散发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是净尘卫最后的意志凝结而成的净化碎片!”谛听惊呼,“他们即使被背叛,即使化作怨魂,仍在守护着这片土地!”
鬼面缓缓散开,化作点点白光,围绕着那枚碎片旋转,仿佛在完成最后的告别。然后,它们化作一道流光,汇入碎片之中。
碎片缓缓飞到玄臻面前,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玄臻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接过碎片。在触碰的瞬间,一幕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
垂死的墨影——墨渊的祖先,用最后的力量将一枚玉佩塞进冰缝,嘶声道:“告诉陛下......国师已叛......小心......归墟......”
原来真相,早已被忠诚的暗卫用生命传递,只是阴差阳错,迟了千年。
玄臻握紧碎片,眼中的动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定的光芒。
“这笔债,朕会亲自讨回。”
他转身,看向来时的方向,仿佛穿透层层冰壁,看见了那个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敌人。
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在祭坛最深处的阴影中,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那双眼睛的主人轻轻摩挲着手中与玄臻一模一样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终于......等到你了,我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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