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风雪寒霜,算得上是杀人的利器。
不够健壮的婴孩,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只有着死亡的宿命。
雪无月跋涉于风雪中一路向南,却几乎将在大雪中迷失方向。
“这是谁家的女娃娃,这个天气出门不是送死么?”
好心的大爷大娘,为雪无月送来热水,可热水刚刚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就迅速凝结成冰。
“多谢,我要回南边去。”
雪无月干涩着嘴唇,将冰碴硬嚼碎了往下咽。
“最近寒骨关的战事确实激烈,你不想待在北疆也正常,但等到开春会更好走些。”
“是南方有亲戚来了信件,我要尽快前去投奔那个亲戚。”
雪无月的借口无懈可击,没让好心的老夫妇察觉出异常。
可就当雪无月告辞离去之际,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灰白色怪物,突然间从雪地中冒出,直接扑向了那对老夫妇。
灰白色的怪物足足一丈有余,浑身的骨骼肌肉,呈现出一种完美的臃肿感。尖利的牙齿与爪子,看起来比刀锋还要锋利。
雪无月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有曾经的过往,也有更久远的一些东西。
雪无月的双眸在这一刻再次变得湛蓝,血脉中古老的碎片被彻底解放,耳边回响起了一首来自远古之初的歌谣:
古老的神只在星空中死亡,
而我们的血脉复苏于大地之上。
我们是宇宙最伟大的造物,
我们拥有着天空与海洋。
唯有星辰可与我们比肩,
唯有日月可同我们一起辉煌……
在来自于远古的歌谣中,雪无月的身躯逐渐开始蛇形化,脸上也有冰蓝色鳞片不断涌出。
可这些并没有阻止住那灰白色的怪物,将好心的老夫妇吞吃入腹,并且似嘲笑般看向雪无月。
而此时的雪无月,已然化作了一条冰蓝色的巨龙,腾飞而起前,用龙尾将那灰白色的怪物拍成了肉泥。
龙族在此刻再次觉醒,一种生来便掌握了反重力的生灵,也再次登上了人类的历史舞台。
雪无月化龙而去,可北疆的寒骨关,却已经厮杀到了血肉纷飞的境地。
寒骨关几乎算是建造在万年不化的寒冰之上,左右各连绵着高耸的城墙。
这些城墙以山体为依托,由丈许厚的坚石垒砌而成,在经年累月后早就与冰雪融为了一体。
这是一座冰雪城关,任何的取巧与计谋,于这座城关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要想拿下寒骨关,只有不断用人命去堆砌,用血肉去搭建通关的阶梯。
“金晟,你已经老了。”
寒骨关上,独孤虎俯视着不断冲锋的鬼戎人,终于在一群鬼戎人中,找到了熟悉的面孔。
寒骨关下,【狼主】金晟骑在与战马一样高壮的巨狼身上,也在仰望着指挥作战的独孤虎。
“裴寂不在,你守不住这城关的,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好好待在极北冰原不好么?死这么多人,就算你们拿下了北疆,也得不偿失。”
“现在的极北冰原,已经冷到了连冰面都打不穿的地步,相信你们北疆也差不多吧?北疆与极北冰原,其实都不适合人类生存,不如随我们杀回大胤帝都,为这些人夺回应得的土地。”
独孤虎在一瞬间犹豫了,关系到千万同族人生死的理由,让独孤虎的野心再次跳动起来。
“父亲在屠杀雪家人时,不是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独孤韫这时却跑到了独孤虎身边,一箭射杀了一名刚爬上城关的鬼戎人:“如果我们退缩了,那些北疆百姓,就会暴露在鬼戎人的铁蹄之下。有新加入的武影军在,此战我们必胜!”
“雪家人那是可以变成巨龙的怪物,鬼戎人却与华族源出一脉,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独孤虎还是犹豫不决,只让独孤韫暂时指挥守住城关。
而就在此刻,鬼戎人的攻城队伍撤退分散,为一只庞然巨兽让出了道路。
那巨兽足有十丈之高,浑身毛皮雪白,既像狮子又像巨猿,一只手掌就能覆盖一座宅院。
“是雪兽!”
“和传说中的雪兽一模一样!”
“它要毁了城关,我们守不住的。”
“加固城门,用床弩射它!”
“准备抛石!”
守城的北疆士兵们出现了些许混乱,不过很快又有条不紊地行动了起来。
独孤虎则看向了独孤韫,从牙缝里迸出话来:“为父留下来挡住这怪兽,你先领人撤回都护府,准备进行巷战。”
独孤韫却没有理会独孤虎,反而站到了女墙之上:“为了北疆的大局,我已经亲手杀死了父亲之外,唯一向我交付过真心的男人,所以我不能在这里退缩。”
猛烈的寒风将独孤韫的发丝吹散,站在女墙之上的女子,将手中的弓弦拉成了满圆。
无数的石块、箭矢自城关上飞出,大部分却都被雪兽的皮毛所阻挡,只有零星的石块与箭矢,让雪兽的体表出现了破损。
雪兽被彻底激怒,一巴掌拍在城关的一角上,直接砸毁数架床弩,北疆的士兵更是死伤无数。
然而雪兽的靠近,也给了独孤韫机会。
独孤韫的箭矢位置转向,迎着侧风射入了雪兽的一只眼球中。
雪兽的眼球受伤,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其更加暴怒,挥拳间将寒骨关的一角拆了下来。
此举不仅杀伤了无数北疆士兵,寒骨关的一角也砸死不少的鬼戎人。
“让弟兄们再退远些,雪兽如果失控可不是闹着玩的。”
金晟骑着巨狼后退,并且让鬼戎士兵也撤离到了安全区域。
雪兽的暴怒,却并未令独孤韫退缩。
独孤韫单枪匹马,直接跳上了雪兽的手臂,以箭矢再次进行压制。
独孤虎见女儿如此,也只能紧随其后,以斩马刀劈砍雪兽的伤口处。
父女两人的勇猛激发了北疆士兵的勇气,不少士兵都开始围攻雪兽,就如同群蚁在啃噬大象。
金晟见状却是坐不住了,直接驱使巨狼向前高喊:“过了这城关就是温暖的土地,你要想活下去就要打破你面前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