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玄道人那带着期许的审视不同,在学院另一处灵气更为氤氲、布置也更为华美精致的洞府内,一场战斗的回放同样在光影中流转。
林玄一袭月白道袍,身姿挺拔如松,静立于光影前。他面容俊朗,气息渊深,已是“元神期”的修为让他周身自然流转着一股令人心折的道韵。作为上一代“龙渊计划”幸存的天才,被誉为“道子”的他,向来是学院弟子中需要仰视的存在。
光影中,正是烛龙战队与朱雀战队交锋的关键节点。从最初的“泥潭”迟滞,到中期的料敌机先,再到最后的分割包围与那决定胜负的神念一击,一幕幕清晰呈现。
林玄的神情始终平淡,唯有在陈远汇聚全队神念,发出那关键一击时,他那如古井无波的眼眸,才微微动了一下。
战斗回放结束,光影敛去。
洞府内一片寂静,侍立在一旁的几名追随者大气也不敢出,等待着林玄的评断。
“慕容雪,败得不冤。”林玄终于开口,声音清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淡然点评意味,“她过于执着于自身之长,遇挫则心浮气躁,给了对手可乘之机。若她心志能再坚定三分,结局或未可知。”他评价慕容雪,如同评价一件略有瑕疵的艺术品。
随即,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洞府墙壁,望向了烛龙基地的方向,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倒是这个陈远……”他微微顿了顿,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其神识运用,诡谲难测,已初具‘神念通玄’之相。更难得的是这份心性,隐忍、冷静、善于藏拙,却又能在关键时刻行险一搏,精准狠辣。”
他回想起陈远入学以来的种种,从灵根检测的“废柴”之名,到新生积分赛的初露锋芒,再到组建“烛龙”一路黑马直至击败慕容雪。每一步都看似惊险,却又仿佛都在其算计之内。
“此子,已非池中之物。”林玄缓缓得出结论,这与青玄的“璞玉初琢”判断不谋而合,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截然不同。青玄是欣慰于后辈的成长,而林玄,则感受到了潜在的威胁。
他并非嫉妒陈远的天赋,到了他这般境界和地位,早已不会因他人的天赋而动摇心志。他警惕的,是陈远那不可控的“变数”属性,以及其背后可能代表的、与他自己理念相悖的“飞升派”的激进倾向。
他想起了自己失踪的兄长,那位同样惊才绝艳,却在上一次终极试炼中莫名消失的天才。兄长留下的那些破碎而隐晦的信息,一直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让他对所谓的“试炼”和“飞升”抱有极深的怀疑,更倾向于“囚笼派”的保守与谨慎。
陈远的横空出世,以及其展现出的、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在林玄看来,利用情绪破绽进行神念攻击近乎于“不择手段”)的指挥风格,像极了那些被“飞升派”寄予厚望、准备用来冲击终极试炼的“武器”。
这样一个不可控的“武器”,若任由其成长,是否会重蹈兄长的覆辙?甚至,将整个人类文明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玄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冰冷。
他沉默片刻,对身旁一位追随者淡淡吩咐道:
“多留意此人的动向,尤其是其与总署‘飞升派’的接触。另外,通知下去,我们的人,暂时不要与他发生直接冲突。”
“是,道子。”追随者躬身领命。
林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洞府内重归寂静,他独自沉吟。
“看来,不能等他慢慢成长起来了……”一声低语,消散在浓郁的灵气之中,带着一丝审慎,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陈远这匹突然蹿起的黑马,已经正式进入了他这位顶尖棋手的视野,并且,被标记为需要重点“关注”甚至“限制”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