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芝临走时,给这那七八个流浪儿们,留下不少食物和一些散碎的银钱,目前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小芝找到李大人,诚恳地征询他的意见,在确认淅淅家中确实没有大人后,小芝拿出三两银子,向衙门买断了淅淅的身契。
到衙门办了正规手续,她决定将淅淅带回去,暂时养在身边,再做后续的安排。
小芝带着淅淅回家,刚准备开院门,还没来得及喊翠翠呢,结果就被从酱菜厂回来的大江,一抬眼就瞧见了。
院子门口里站着一个瘦弱不堪的小女孩,他快步迎上去,脸上满是疑惑:“妹子,这是咋回事?这小姑娘是谁呀?”小芝笑着解释道:“哥,这是淅淅,和咱们一样无父无母,是个流浪儿,我在官府过了手续买下了,以后就和咱们一块生活了。”
大江蹲下身,温和地看着淅淅,目光中满是关切:“淅淅别怕,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跟大江哥说,哥给你撑腰。”
淅淅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两步,来回打量着大江,眼中带着一丝戒备与不安,抓着小芝的手更紧了些,小芝连忙蹲下,对淅淅说:“这是大哥哥,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听到小芝的话,淅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阿霖也从外面回来,正好将事情听了个全面:“哇!好可爱的小妹妹!”她兴奋地围着淅淅转了一圈,一把拉住淅淅的手,热情洋溢地说:“淅淅,我叫阿霖,我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全都分给你!”
淅淅被阿霖的热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小芝的方向跑去,但很快,她眼中的戒备便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与惊喜,因为她看见了阿霖手中拿着的食物,淅淅咽了咽口水,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了对食物的渴望。
而翠翠听到动静,也从厨房走了出来。
十个月前的春节,她被五两银子赎了身,此后一直以奴婢自居,尽管小芝一家对她关怀备至,从不把她当外人,可她总觉得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内心深处始终认为自己低人一等。平日里,她总是本本分分、任劳任怨地操持着家务,默默地感激着这家人的恩情,甚至愿意为了小芝和阿霖豁出性命,但不管样,始终是个外人。
看到淅淅的那一刻,翠翠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一种强烈的怜惜之情涌上心头。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同样是孤苦无依、流落街头,遭受着生活的折磨。她快步走上前,轻声对小芝说:“大小姐,让我来照顾她吧。”小芝点点头,把淅淅交到了翠翠手中。
翠翠温柔地牵起淅淅的手,她的手小小的、冰凉凉的,翠翠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想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她带着淅淅来到屋内,打来热水,小心翼翼地为淅淅洗澡,将小芝那件不合身的衣服换下,她的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淅淅。洗澡的过程中,淅淅一直低着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与不安,偶尔偷偷抬眼看看翠翠,又迅速低下头去。
洗完澡后,翠翠从柜子里找出自己最干净、最好看的衣服,修改了一下大小后,给淅淅换上。接着,她拿起梳子,轻轻梳理着淅淅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梳一边柔声说:“淅淅,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儿,不用害怕,有我在呢。”淅淅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小声说道:“谢……谢……谢你。”翠翠这才发现淅淅是个小结巴,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疼得厉害。她轻轻摸了摸淅淅的头,眼中满是心疼与怜爱:“别着急,慢慢说,我能听懂。”
在与淅淅的交流中,翠翠的眼神逐渐有了温度,不再像往日那般疏离。她耐心地听着淅淅那些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微笑着回应几句。淅淅也渐渐放松下来,眼中的紧张与不安被信任和依赖所取代,她开始主动和翠翠分享自己的经历,虽然说得磕磕绊绊,但翠翠始终认真倾听,给予她鼓励的眼神。
这一刻,翠翠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无助的自己,而淅淅就像是过去的她的延续。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个孤独无依的人,她可以成为淅淅的依靠,给予她温暖和关怀。这种感觉让她那颗原本冰冷麻木的心,仿佛被注入了滚烫的血液,重新有力地跳动起来。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淅淅,让她在这个家里健康快乐地成长,不再遭受自己曾经受过的苦。
晚饭时,大家围坐在一起,商量着家里的这个新成员,以后吃住的问题。
“大小姐,如果可以能让淅淅和我一同住吗?我喜欢她,我可以照顾好她的。”翠翠怯生生的说。
“可以呀,挺好的,我看行,就这么定了“三兄妹纷纷表示赞成。
第二天早上……一整个无语住了。
“芝…芝…姨姨”
姨,谁是姨?哪来的姨?
“芝…芝姨早上、好。”
小芝瞅着眼前这个可爱漂亮的小脸蛋,有点无语的说不出话来。
“淅淅…谁教你这、这么叫我的……”
“呸”小芝在心里轻轻的呸了一声。她倒不是对小结巴有偏见,只是无形中会受影响吧,只怪这孩子太可爱了,呜呜~~~
这是,翠翠从厨房走了出来,笑呵呵的对着小芝说:“大小姐,是我教的,淅淅太小了,才七岁,我教她管我叫翠姨,咱俩平辈,可不得管你也叫姨吗?”
“啥?你说啥?打住…那她管我叫啥?”
“还有我…叫啥?”
这时,一脸震惊的大江和阿霖也走了过来。
翠翠摸摸淅淅的头,望着眼前三人,她一时语塞。
还是阿霖脑子转的快,说:“要不然,咱们各论各的吧,你的年龄确实可以当她姨,但我们不行,这小可爱还是得管我叫姐姐,别的称呼我不接受。”
“对,我也不接受。我还没成亲呢,不能当叔,叫大哥吧。“大江一脸无奈的说。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淅淅只管翠翠一个叫姨,其他人不变!
自从身边多了一个淅淅,翠翠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话也多了,笑脸也多了。
而可爱的淅淅对翠翠有时会抽动的脸,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会伸出小手轻轻的抚摸然后对着翠翠柔柔呼上一口气,说:”没…没事…的。“这让翠翠感动的抱着淅淅不撒手。
淅淅真成了她的宝贝心尖尖了。
晌午,烈日高悬,大槐树下聚着村里几个爱嚼舌根的人,正对着小芝救结巴女孩的事说三道四。
李大娘佝着背,扯着嗓子喊:“小芝救那结巴丫头,就是想弄回家当童养媳,给她弟当媳妇!小松那崽子可能就是不同意,才跑的吧!”。
赵婶满脸不屑:“我看呐,救孩子就是个幌子,说不定还是偷来的孩子,谁知道背地里干了多少脏事!”手指在空中点来点去,好似在戳小芝的脊梁骨。
朱味全趿拉着破布鞋,一屁股坐下就抠脚丫,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赵婶眉头拧成麻花,别过头啐道:“真恶心,也不嫌丢人。”李大娘瞪大眼,满脸嫌弃,往后退一大步,嘟囔着:“离他远点,看着都膈应。”
朱柴皱着眉,啐了一口,满脸不耐烦:“就不能注意点形象!”
朱味全却像没事人,抠完还放鼻子下闻闻,咧着嘴含糊不清地说:“他们家现在有钱了,肯定想把丫头带回家当免费丫鬟,若是你们有钱了,不想好好享受享受?”
这时,张大爷扛着锄头路过,笑着打招呼:“在这儿唠啥呢,这么热闹?”朱味全头也不抬,抠着脚嘟囔:“张叔,你这新鞋可真亮,新买的吧?花不少钱吧。”张大爷笑了笑,挠挠头说:“嗨,便宜货,随便穿穿。”又聊了几句农事,便扛着锄头走了。
等人走远,朱柴朝着张大爷的背影说:“因为一场大雨,朝廷还给他重新建屋,原来没人住的破房子,变成新屋了,唉~他一个外来户,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李大娘听了这话,不愿意了,说:“外来户咋了,吃你家饭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朱柴给了李大娘一个白眼,不吭声。
朱北方眼睛眯成缝,搓着手,色眯眯地笑,口水都快流出来:“等这丫头长到十二三岁,趁天黑没人,我就……嘿嘿,比那些寡妇强太多咯!”
朱柴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朱北方的肩膀直叫:“妙啊,妙啊!”李大娘用手肘捅了捅赵婶,两人捂着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笑声里满是不怀好意。
没一会儿,朱槐和朱建成路过。朱槐被这热闹吸引,拉着朱建成坐下听。刚开始,朱槐还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可听着听着,朱槐觉得越来越离谱,皱着眉说:“大伙这说得没凭没据的,不太好吧。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先走了。”朱建成也觉得不对劲,跟着起身,两人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