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不尊老,今天喊你一声赵婶,你怕不是穷疯了,想抢东西也要去找个好欺负的,你个睁眼瞎!敢在这儿污蔑我们偷东西?你就不怕晚上我爹娘去寻你吗?你要不要下去跟他俩好好说道说道呀,你瞅瞅你那德行,长得遭天谴似的,贼眉鼠眼样儿,自己手脚不干净,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是下三滥?你今儿要是拿不出证据,姑奶奶跟你没完!在这胡咧咧,也不怕遭报应,出门就被牛车撞,喝水被呛死!”
又听到小芝这样一连串的话,根本让赵婶没办法插嘴,越听心里越不是个滋味,对自己说不能心虚,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天理了,竟被几个孩子欺负,还有没有王法呀?偷了东西不算还骂人了?”
赵婶坐在地上,双手不时地拍打着地面,看似哭天抢地,实则干嚎一滴眼泪也没有。
村民们都知道她是在演戏,这种把戏有几个老婆子们不会的,半天也没一个回应她的。
小芝见状握了握弟弟妹妹的手,瞬间红了眼眶看了眼弟弟妹妹二人,带着哭腔说道:“在场的乡亲们都是好人,我们兄妹四人才有了朱家庄安宁的生活,如今出了这个事,我们也委屈的很,只是我相信有理不在声高,若是仗着耍泼打滚也能占理,那也不必有王法和公理了。”
小芝生性并不爱哭,但知道适当的示弱也是一种方法,说完后拿出帕子擦掉挤出的泪水。
弟弟妹妹感受到了暗示,瞬间也红了眼眶,跟着哭了出来。
一时间热闹非凡,因为众人被小芝捧到了好人的高度上,那可不得有个好人的样子嘛~
此时的民心已经一边倒了,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了,知道是赵婶子无理起了歹念,于是便纷纷指责起赵婶子以大欺小,不成体统。
赵婶没了人心,一时间也想不出应对之法,只能坐在地上继续撒泼打滚。
阿霖灵机一动想起这几块布料,是朱大娘在几天前帮忙裁剪的,她能为姐姐作证,于是,迅速跟小松耳语了几句,小松心领神会,转身将桌上的东西聚拢在一起,用一块布盖住,然后挤出人群,朝朱大娘家跑去。
赵婶心里想说又说不过,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蹬着腿嚎了半天没人搭茬,她转着眼珠子不出声了。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腰、闷着头,跟头被踩了尾巴的野驴似的,直冲着小芝的肚子撞过去!
这种小伎俩小芝很快反应过来,瞅着赵婶冲过来,抬脚就往旁边闪。赵婶收不住劲儿,“咚!”一声结结实实撞在八角桌上,额头磕得邦邦响。
赵婶当场就懵了,站在那儿晃了晃,满眼都是小星星,“噗通”又坐回地上。双手捂着额头,刚才的狠劲儿全没了,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咧着嘴嚎:“疼死我了!我的头啊!要破了!” 鼻涕眼泪糊一脸,这回是真疼哭了,可不是装的!
朱大娘还没到,村正和耆长却匆匆赶到了。
村正和耆长神色严肃地询问事情的起因经过,赵婶本想着吓唬吓唬这几个孩子,要是能得逞,便可白得几块布料;若是不成,也没什么损失,可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村里的管事也来了,她骑虎难下,只能涨红了脸,在心里盘算对策。
而小芝则紧紧守着身后的布料,看见小松跑的方向就已经明白了,等待着能证明他们清白的人到来……只是她一开始并不想去,惊动朱大娘或是朱有财其中的任何一个,毕竟人家热心出力帮忙,总不能还将人家在拉进这事非中来,况且自己还是能处理的来,只是弟妹们想到了,那便让她们去,真有什么后果,那以后在想办法应对就是。
弟弟妹妹的做法也是在保护她,为这个家在想办法,这是好事。
赵婶眼珠子一转,松开手让几人看清额头上刚撞的红印,确实有些红肿了,不过好在没流血,她又开始哭闹起来:“村正啊,耆长啊,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我那布料真是丢得不明不白,这几个孩子平日里就调皮捣蛋,说不定早就盯上我那块布料了。”
小芝愤怒地反驳道:“赵家婶子,你无凭无据,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一直耍赖打泼。我们虽然穷,但也知道做人的道理,”
赵婶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涨得通红,指着小芝刚想破口大骂,就被村正不耐烦地说道:“都别吵了!一个一个说,等弄清楚了自然会有个决断。”
小芝深深作揖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非我所愿。但她一口咬定我们行偷盗布料之事,不弄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否则让我们兄妹四人以后如何在村中立足,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被人人唾弃?”
说完这话,小芝狠狠瞪了一眼赵婶:小样,我还能让你欺负了,哼~
“你个小妮子,没爹没娘,平时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钱买灾。还做新衣裳,分明就是偷来的,还不认。”
“你是我家老祖宗啊,东西哪来的还要跟你报备?你算老几?你说你是赢了钱买了布料,那你倒是说说赢了谁的钱呀,这些布料价值不菲,我们也是好奇咱村谁家这么有钱呀?”
小芝说完后一直死死的盯着赵婶的脸,只见对方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半天也憋不出个字来,小芝就知道这局已经破了。
在场的村民见赵婶回答不上来,就跟着起哄:“哟~说话呀他婶子,不会是你相好的送的吧。”
“就是就是,还不知道有多少个野男人呢?”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跟着大笑起来,平时这姓赵的就爱搬弄是非,大家都对她恨的牙痒痒,有这个机会都想踩上一脚。
小芝闻言忍不住皱眉,舆论真是世界上变化最快,最锋利的武器。
赵婶一看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这反而让她炸毛了,她将所有的过错都归于小芝身上,于是朝地上呸了口痰,撸起袖子又要去打小芝。
就在这时,小松拉着朱大娘匆匆赶来,朱大娘分开人群,喘着粗气说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闹成这样了?”
耆长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松连忙说道:“村正,耆长,前几天朱大娘帮我们裁剪衣服,她能证明这布料是我们的。”
朱大娘擦了擦汗,先是对着自家男人说:“当家的,那天,你带着朱老三去衙门商量买地的事,所以你不知道,你别急,这事我能说清楚。”
然后才转身对众人道:“是啊,这布料就是这几个孩子的,前几天我还帮着他们裁剪,尺寸样式都是我和小芝一起商量着定的,这怎么能是别人的呢?”
赵婶一听,本就炸毛不冷静了,这下更慌了神,没了分寸,依然狡辩道:“你……你是不是收了他们家什么好处,故意帮他们说话?”
朱大娘一听,气得直跺脚:“你个赵二丫,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在村里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你可别冤枉好人!”
耆长向前一步将朱大娘护在身后。
“够了,想必是非曲直,大家心里已了然,你何必再像疯狗一样乱咬?”
被耆长质问了一下,赵婶也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便不敢再继续争辩了,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小松。
村正严厉地看着赵婶,说道:“更生媳妇,你还有什么话说?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这是故意诬陷!”
赵婶见事情败露,一下子软了下来,哭诉道:“我……我也是一时糊涂啊,家里实在困难,孩子过年都没新衣服穿,我就想着……唉,我错了。”
耆长摇摇头,说道:“你呀,这么大年纪了要点脸皮吧,再困难也不能诬陷别人。”
赵婶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被大家这样用审视的眼光盯着。
村民们议论纷纷,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哟~小芝,你家小叔来了,他来为你们做主来了。“
赵家婶子才抬头正巧看到远处小叔带着满仓往这边走来,她忙开口道:“是我财迷了心窍。孩子他爹……我指望不上,这日子实在难过,小芝啊,婶子一时糊涂,我好歹是个长辈,你就别计较了哈。”
“长辈?长辈有这样诬陷人的吗?再说了你孩子没新衣服是你自己的问题,关我什么事,别道德绑架我。”
小松站在姐姐旁边愤恨地说道:“今天要无人作证,岂不让你得逞。”
“哼。凭什么让我们不计较?”一直没说话的阿霖也出声了。
村民们听小松这样说,也觉得有些道理此事不能轻飘飘一句话带过。
赵婶听完之后看到大家的反应,知道今天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于是红着脸极不情愿地说:
“好,我认错,我作揖,我冤枉了你们,我给你们姐弟三人都作揖,要还不行,我跪下磕头还不行吗?”说完便转身朝着村正和耆长的方向就要跪下。
在那个年代的人眼里,长辈在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讲究的是尊卑有序,就算是这个长辈再不是个东西,也没有给小辈磕头下跪的道理。
所以在场的人觉得赵婶子已经开口赔礼,那这事儿到此就应该结束了。
“小芝,你觉得呢?”问话的是村正朱婶。
“若是误会说开来也便罢了,但存心冤枉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小芝走到村正旁边,对着众人说:“有心害人者必须得到惩罚,那么请赵婶子,交出20枚鸡蛋作为精神赔偿。”
精神赔偿?大家伙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并不理解是什么意,但赔偿二字还是懂的。
必须要让坏人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所有的诋毁污蔑都要付出代价。
有些村民听说还要赔鸡蛋,觉得做法有点过激了,还有的摇摇头直接转身走了。
但也有极其讨厌赵婶为人的,天天被她嚼舌根,很多村民都是受害者。所以觉得也应该给她一点惩罚,让其长长记性。
赔20枚鸡蛋,两个管事心里已了然,小芝要的是结果,并非真的为了东西,只有让对方真正赔偿了,那这件事才算真正的定性了。
村正和耆长,对视一眼后点点头表示认同,留下的村民们爱看热闹,也纷纷跟着叫好。
小叔赶到时事情也已经解决,他站在小芝院子里与邻居们声讨了一番赵婶后才离开。
赵婶子家唯一的孩子二蛋,送来了20个鸡蛋,此事就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