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包饺”组合日渐活泼的胎动和太子府鸡飞狗跳的温馨中滑过,
谢临渊的“分离焦虑”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变本加厉——如今他连温琼华起身倒杯茶都要亲自代劳,美其名曰“孕夫守则第一条:夫人动手之事,夫君代劳”。
这日清晨,温琼华正对镜梳妆,谢临渊从身后接过梳子,熟练地为她挽发。
铜镜里映出他专注的眉眼,手法竟比碧桃还要轻柔几分。
“今日十五,按例要入宫向太后请安。”温琼华看着镜中人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她实在厌烦那些虚与委蛇的场合,尤其是那位眼神总带着算计的年轻太后。
谢临渊手中动作一顿,眉头立刻蹙起:“不去。”
他放下梳子,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那种地方,不去也罢。”
温琼华失笑,抬手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太后如今虽不敢明着为难,但若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倒落人口实。更何况……”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慧黠,“总得让人知道,咱们的‘包饺’好着呢。”
谢临渊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碧桃小心翼翼的通报声:
“殿下,郡主,宫里来人了,说太后娘娘体恤郡主有孕,特意备了软轿在宫门等候,请郡主务必入宫一叙,说是……请了龙虎山的得道仙师,要为皇室子嗣祈福。”
“仙师?”谢临渊凤眸眯起,掠过一丝冷光,“她倒会找借口。”
温琼华按住他的手,柔声道:“兵来将挡。你在,我不怕。”
谢临渊凝视她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郑重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一切有我。任何人让你不适,我们立刻离开。”
“好。”
---
皇宫,慈宁宫。
殿内熏着浓重的檀香,却隐约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腻气息。
太后一身明黄宫装,端坐主位,美艳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下首坐着几位宗室女眷,目光或多或少地落在温琼华身上,或好奇,或审视,或带着不易察觉的嫉妒——
这位黎国来的静安郡主,不仅容貌气度出众,如今怀了双生子,更是将太子殿下牢牢拴在身边,听说太后送去的几方妾室,死的死,走的走,当真是颇有手段。
“太子妃来了,快坐下。”太后笑着抬手示意,目光在温琼华明显隆起的小腹上停留一瞬,
“看着气色不错,想来这一胎怀得安稳。今日请张仙师来,正是要好好为皇室这第一对双生子祈福,保佑他们平安降生,福泽我大庸。”
她身侧站着一位身着八卦道袍、手持拂尘的中年道人,面白无须,眼神飘忽,正是所谓的“张仙师”。
他上前一步,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太后娘娘仁德,太子妃福缘深厚。贫道观太子妃面相,确有龙凤呈祥之兆。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温琼华额间那枚淡金色的、融合了凌飞雪战旗徽记的印记上,“郡主额间这印记,似乎……隐隐有灵光流转,非同寻常啊。”
殿内顿时一静。几位女眷交换着眼色,想起近日市井中隐约的流言。
温琼华神色未变,只微微一笑,抬手轻抚额间:“仙师好眼力。这印记乃妾身婆婆,昔年玉面将军凌飞雪战旗徽记所化,是夫君为护我周全,以血脉之力激发融合。想来是婆婆在天之灵庇佑,仙师觉得有灵光,也是常理。”
她不卑不亢,直接将印记来历归于凌飞雪的护佑,堵得那张仙师一时语塞。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不快,面上却笑得更加亲切:
“原来如此,果然是英雄之后,自有天佑。既然有灵光,更是祥瑞。张仙师,开始祈福仪式吧。”
“是。”张仙师定了定神,示意小道童摆开香案法器,煞有介事地舞动拂尘,念念有词。
片刻后,他取出一枚巴掌大的白玉罗盘,对温琼华道:“郡主,请上前一步。贫道需以罗盘感应胎儿灵息,方可量身定制祈福阵法。”
温琼华依言上前。谢临渊自然紧随其后,手臂始终虚虚护在她身侧。
张仙师手持罗盘绕着温琼华缓步走了三圈,罗盘指针微微颤动。他忽地停下,面露“惊异”之色:
“果然!郡主腹中胎儿灵息纯正磅礴,乃百年难遇的仙童转世!只是……这灵息太过强盛,与郡主本身气息略有冲撞,长此以往,恐对郡主玉体有损。”
太后立刻关切道:“那可如何是好?”
张仙师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沉吟道:
“需取郡主一滴指尖血,滴入这‘蕴灵符水’之中,由贫道施法调和,化冲撞为滋养,方可两全。”
说着,小道童已端上一碗清水和一根细长的银针。
取血?
谢临渊眸色骤然一冷,上前半步,挡在温琼华身前,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仙师好意,心领了。只是郡主自幼体弱,如今有孕更是气血双亏,不宜见血。祈福之事,心诚则灵,不必拘泥形式。”
殿内温度仿佛骤降。
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太子这是何意?张仙师是得道高人,一片好心为郡主和皇嗣着想,取一滴血而已,能有多大妨碍?莫非是信不过仙师,还是……信不过哀家?”
这话说得就重了。几位太妃纷纷低头,不敢掺和。
谢临渊却毫无惧色,甚至唇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只是眼底没有丝毫笑意:
“太后言重。正是因为重视琼华和胎儿,才需慎之又慎。琼华如今是双身子,莫说一滴血,便是少歇一刻,我都心疼。这血,不能取。”
他话说得直白又霸道,全然不顾太后瞬间难看的脸色。
那张仙师见状,忙打圆场:“殿下爱妻心切,贫道理解。只是这调和之法,确需至亲之血为引……”他还想再劝。
“朕不许!”
一个清脆响亮的童音突然从殿外传来,打破了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