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寒风似乎还萦绕在周身,但山洞内相拥的体温和那个带着血腥气的吻,却像烙印般刻在凌飞雪的心头。
确认了自己对宇文擎的心意后,这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蛋”,心里头一次有了明确的、想要牢牢守护的人和事。
凌飞雪只觉得天更蓝了,草更绿了,连营地里那些粗犷汉子们的呼喝声都变得顺耳起来。
虽然那个别扭的皇子伤愈后,又恢复了那副矜持清冷的模样,但看向她时,眼底那抹化不开的温柔与纵容,却骗不了人。
只是,这份私密的甜蜜,很快被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
这日,凌飞雪正带着亲兵在靠近北戎的戈壁边缘巡逻,这是凌家军例行的防务,也顺带监察是否有北戎溃兵流窜至此。
烈日灼烤着黄沙,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突然,前方探路的斥候发回了紧急信号——发现小股人马活动的痕迹,还有……血迹!
凌飞雪心头一紧,立刻下令戒备,循着痕迹追去。
在几块巨大的风蚀岩后面,他们看到了惨烈的一幕:几具穿着黎国服饰的侍卫尸体倒在地上,死状极惨,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不适的诡异香气。
“检查周围,看看有没有活口!”凌飞雪沉声下令,自己则翻身下马,仔细勘察现场。
她注意到,这些侍卫的伤口很是奇怪,不完全是北戎弯刀造成的,有些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在岩石缝隙里发现了一个蜷缩着的人影。
“将军!这里还有个活的!是个女子!”
凌飞雪立刻上前。
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即使此刻鬓发散乱,衣衫破损,满身血污,也难掩其惊人的容貌和骨子里的贵气。
但她的情况很不好,气息微弱,眼神涣散,额间……赫然有一朵如同鲜血浸染、已然绽放的诡异花朵图案!
那图案栩栩如生,仿佛有生命般,透着妖异的美感。
凌飞雪的心猛地一跳!这图案……她不由得摸了摸腰间的匕首……
“你是谁?发生了什么?”凌飞雪蹲下身,试图与她沟通。
那女子似乎听到了声音,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凌飞雪脸上,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秘……瞳教……”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恨意。
秘瞳教!凌飞雪瞳孔骤缩!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名字!
一个被她遗忘在记忆角落的画面骤然闪现——年幼时,父亲凌威曾极其郑重地将这柄匕首交给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雪儿,此乃凌家信物,世代相传。记住,若他日见到额间有此‘魂印’绽放之人,便是凌家使命再现之时。吾族先祖,曾与此等邪术殊死抗争,护佑苍生。此责,在你我之肩!”
当时年纪尚小,只觉父亲小题大做,并未深想。
如今,亲眼目睹这惨状,凌飞雪才真正明白这“使命”二字的千钧之重!
温琼华看着眼前的一切,瞳孔巨震!
凌家……竟然与这邪恶的秘瞳教有着如此深的渊源?!
“告诉……父王……报……”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那双美丽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神采,手臂无力地垂下。
凌飞雪看着她额间那逐渐失去光泽的血花,心中巨震。
她命令亲兵妥善收敛女子的遗体和其他遇难者的尸骨。
在整理女子遗物时,他们找到了一支断裂的、镶嵌着宝石的箜篌琴弦,以及一枚能证明其身份的、属于黎国怀王府的玉佩!
怀王府的郡主!萧月华!
她看着手中那截箜篌断弦,能想象到那名为萧月华的女子,曾经拥有过怎样绚烂的爱情与人生,最终却凋零在这异国他乡的风沙之中,成为邪教阴谋的牺牲品。
这时,随行的军医来报,此女子,已有三个月身孕……
一股强烈的愤怒与责任感在凌飞雪胸中升腾!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在草原纵马、与宇文擎斗气的肆意少女了。她是凌飞雪,是凌家将门之后,她的肩上,扛着先祖的遗志,扛着阻止邪教、守护无辜的责任。
她将萧月华的遗物小心收好,对着那简陋的新坟深深一拜。
“安心去吧。你的仇,你的执念,我凌飞雪,接下了!”
她知道,必须尽快将这里的发现告诉宇文擎,告诉父亲。秘瞳教的威胁,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大、更诡异!
然而,就在她准备撤离之时,远处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和北戎士兵的呼喝!她被发现了!
凌飞雪眼神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和红缨枪,迅速判断形势,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这时,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啸音,划破长空,并非射向她,而是射向了那队北戎士兵的方向!
紧接着,一个熟悉得让她心脏骤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强势,在不远处响起:
“凌、飞、雪!你敢丢下我独自涉险?!”
凌飞雪猛地回头,只见风沙之中,宇文擎一身玄色劲装,骑在马上,脸色因伤势未愈而有些苍白,但那双看向她的眸子,却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与后怕,以及……失而复得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浓烈情感。
他到底还是追来了!不顾伤势,不顾危险!
凌飞雪看着他,鼻尖忽然一酸,心中那根紧绷的弦,莫名地松弛了些许。前路未知,邪教凶险,但至少此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扬起下巴,冲他露出一个依旧张扬、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依赖的笑容:
“啰嗦!来得正好!帮我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