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谢临渊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杀意。他将温琼华完全护在身后,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让花厅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温瑞更是怒目而视,手已按在了剑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剑相向的架势。
七爷面对这剑拔弩张的局面,却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只是眼底少了几分随意,多了几分认真:“几位公子,何必如此激动?齐某若真有歹意,又何须在此与诸位费这番口舌?直接让北庄的人动手,或者在我这别院里设下埋伏,岂不是更省事?”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被谢临渊护得严实的温琼华,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缓和:
“我只是觉得,谢夫人……很像一位我年轻时在西方大漠结识的故人。那位故人于我有些恩情,多年来我一直想寻其踪迹报答。方才惊鸿一瞥,谢夫人的风姿气度,与那位故人颇有神似之处,故而冒昧想求证一二。若是在下唐突,惊扰了夫人,齐某在此赔罪。”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自己对温琼华的兴趣归结于“故人”,既解释了动机,又显得合情合理,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知恩图报”的色彩,让人难以强硬拒绝。
温琼华在谢临渊身后,轻轻拉了他的衣袖一下。她透过轻纱,能感觉到这位七爷话语中的试探,但并未感受到立即的恶意。而且,他提到了“西方大漠”?这让她心中微微一动。
“夫君,”她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既然七爷只是求证故人之事,妾身与他单独说几句也无妨。就在这花厅,你们在门外等候即可。”她给出了折中的方案,既满足了七爷“单独”谈话的要求,又确保了自身在谢临渊等人视线可及的范围内。
谢临渊眉头紧锁,显然极不情愿。温景也面露忧色。
温琼华却微微用力,再次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信我。”
谢临渊看着她帷帽下隐约坚定的轮廓,最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杀意,冷声对七爷道:“一炷香。若内子有任何不适,我拆了你这别院。”他的威胁赤裸而直接。
七爷笑了笑,不以为意:“谢公子放心,齐某虽非君子,但也懂得怜香惜玉。”他挥手屏退了厅内侍从。
谢临渊、温景等人退至花厅门外,门扉虚掩,既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又能随时冲入。温瑞和王琳儿一左一右守在门边,如同两尊门神。萧珏则紧张地扒着门缝往里瞧。
花厅内,只剩下七爷和温琼华,以及袅袅升起的茶香。
七爷并未靠近,依旧坐在原处,为自己和温琼华重新斟了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谢夫人,请用茶。这是来自西域的‘雪顶含翠’,香气清冽,别有一番风味。”
温琼华并未去动那杯茶,只是隔着轻纱,平静地开口:“七爷有何指教,现在可以说了。”
七爷也不勉强,自顾自品了一口茶,眯着眼回味了一下,才缓缓道:“夫人不必紧张。齐某方才所言,关于故人之事,并非完全虚言。那位故人,曾是西域某小国的王室成员,极擅音律,尤其是一手箜篌,堪称天籁。她最喜在月下沙丘上弹奏,曲声能引来沙狐驻足……”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缥缈,目光却锐利地观察着温琼华的反应。
温琼华心中微震。西域王室?箜篌?她母亲萧嫣出身黎国皇室,与西域并无关联。
她稳了稳心神,声音依旧平淡:“七爷怕是认错人了。妾身自幼长在京城,未曾踏足西域.....””
“是吗?”七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放下茶杯,话题忽然一转,“那或许是我记错了。不过,夫人可知,如今这北境,看似是北戎与黎国之争,实则暗地里,寻找夫人这般‘特质’之人的势力,可不止一方。”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意味:“北戎王庭想要你,是为了讨好那位能呼风唤雨的国师,完成他的某种秘仪。南国残部有人想找你,或许是为了报复,或许也是为了利用。甚至……北庄那位眼高于顶的爷,似乎也对‘特殊体质’的女子格外关注。”
他每说一句,温琼华的心就沉一分。他果然知道!而且知道得如此详细!
“七爷到底想说什么?”温琼华直接问道。
七爷看着她,目光深邃:“我只是想告诉夫人,你们此行,危机四伏。仅凭你们几人,想要在各方势力的觊觎下救回人,难如登天。而我……”他指了指自己,“可以成为你们的助力,或者说……桥梁。”
“条件呢?”温琼华问。
“我的条件很简单。”七爷笑容加深,“我希望,在适当的时候,夫人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但绝不会危及你性命和贞洁的请求。当然,这个请求我会在你们救回人之后提出,并且,你们有权拒绝。”
一个模糊的、未来的请求?这与之前索要身份和单独谈话相比,显得更加诡异和难以捉摸。
温琼华沉默片刻,缓缓道:“七爷的好意,妾身心领。但此事,需与夫君商议。”
“自然。”七爷并不强求,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样子,“夫人可以慢慢考虑。在你们离开云城之前,我的提议一直有效。”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状似随意地补充道:“对了,提醒夫人一句。北庄那位爷,性子偏执,最恨别人比他出色,尤其是……比他得到更好的‘东西’。夫人这般风姿,怕是早已入了他的眼,要小心些。”
话音未落,花厅门外传来谢临渊冰冷的声音:“时间到了。”
七爷耸耸肩,对着温琼华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温琼华起身,微微颔首,转身走向门口。在她掀开门帘的瞬间,似乎听到七爷用极低的声音,哼唱了一句曲调奇异的、带着浓浓西域风味的短歌,那旋律,竟让她心头再次泛起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她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花厅。
谢临渊立刻上前,将她揽住,仔细打量,确认她无恙后才冷冷瞥了七爷一眼。
七爷依旧笑眯眯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寻常闲聊。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进来,在七爷耳边低语了几句。七爷眉头微挑,看向谢临渊等人,露出了一个更加深邃的笑容:
“看来,北庄那位坐不住了。他的人,已经把我这别院给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