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的气氛尚未完全散去,上元灯节的璀璨又已迫不及待地装点起京城的夜空。
宣和王府内,更是张灯结彩,比往年更要热闹几分。
无他,只因王府的掌上明珠,静安郡主温琼华,生辰正是这万家团圆的上元佳节。
往年因她体弱,生辰多是自家人小范围庆贺,泡在药香里度过。今年却不同,她身子在日渐好转,又经历了诸多风波,这个生辰便格外的被家人珍视,定要好好热闹一番。
温琼华难得没有赖床,被谢临渊轻声唤醒。
一睁眼,便对上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眸底深处是化不开的浓情与宠溺。
“娇娇儿,生辰喜乐。”他低语,将一个冰凉温润的物件放入她手中。
那是一枚极品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玉佩,他亲手雕的梨花,玉质触手生温,雕工精湛绝伦,更难得的是,玉佩中心隐隐透出一丝奇异的暖流,萦绕不散。
“暖玉芯,寻了好久呢,贴身戴着,对你的身子好。”谢临渊替她系在颈间,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细腻的肌肤。
温琼华心中暖融,握紧玉佩,仰头在他唇角轻啄一下:“多谢夫君。”眉梢眼角皆是慵懒而满足的风情。
谢临渊眸色一深,正欲俯身索取更多,门外却传来了碧桃带笑的声音:“郡主,王爷王妃和几位公子爷都过来啦,给您送生辰礼来了!”
虽说是生辰,但因着年节刚过,且温家二爷温岭已奉旨先行前往南疆筹备军务,三房温峰一家不日也将返回北疆驻守,这场生辰宴便更添了几分家宴的意味,是温家人难得的团聚时光。
花厅内,暖意融融,笑语喧阗。
老王爷温靖看着穿着绯色锦裙、气色明显较以往红润许多的孙女儿,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好好好!我们娇娇儿又大了一岁,瞧着身子骨是越发好了!”赏赐如流水般送入库房。
宣和王温靖与王妃萧嫣看着女儿女婿恩爱和睦的模样,亦是欣慰不已。萧嫣拉着女儿的手,细细叮嘱了许多保养之事,又将一套亲自打磨的暖玉头面赠予她。
三位哥哥——自然是围着小妹打转。稀奇古怪的物件送了一兜又一兜。
二叔温岭和二婶李妙晴送上了一对通透的翡翠玉镯,是南疆那边的款式,别致又贵气。二叔拍了拍温琼华的肩膀,虎目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与坚定:“娇娇儿放心,二叔此去南疆,定将那劳什子秘瞳教搅个天翻地覆,绝不让他们再扰你清净!”他是武将,说不出太多温言软语,但这承诺却重如千钧。
三叔温峰和三婶王文悦更是直接,抬上来好几个大箱子,里面尽是北疆的皮子、药材、宝石,还有给温琼华打的十几套新巧首饰,豪气干云:“囡囡!尽管用!不够三叔再让人送!”他们的两个儿子温时、温达嗓门洪亮:“妹妹生辰快乐!”震得房梁似乎都抖了抖。
王琳儿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袄子,像个年画娃娃,兴奋地挤过来:“琼华姐姐!生辰快乐吔!我爹我哥又给我送了好多好东西,我分你一半!你看这个北疆带来的雪狐裘,可暖和了!”她叽叽喳喳,活力四射,“我跟我姑姑说好啦,暂时先不回北疆了!京城这么好玩,还有姐姐你在,我要留下来保护你吔!”
众人闻言皆笑,温琼华也笑着拉过她的手:“那真好,有琳姐儿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午后,一些亲近的友人陆续到来。
宁双公主拉着温琼华的手,叽叽喳喳说着宫里的趣闻和灯会的准备。
崔相雪送上了一幅新作的《郡主生辰宴图》,笔触细腻,将温家人的神韵捕捉得惟妙惟肖,与温景对视时,两人皆微微红了脸。
萧玉卿送来的是精心调配的养生丸,温和滋补,最适合温琼华现阶段调理。
午后,一些交好的年轻一辈过来道贺。
萧珏几乎是跳着进来的,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造型极其夸张华丽的孔雀开屏琉璃灯:“琼华姐姐!生辰快乐!你看我这灯!是不是特别配临渊哥……哦不,特别配你今天这身衣裳!”他依旧颜控得明目张胆,但看向谢临渊的眼神还是带着点小委屈——算鸟,找玉卿哥哥玩去吧~~
沈砚也来了,他伤势已大好,气质更显沉静。他送上一卷自己亲手抄录的祈福经文,字迹端正隽永,蕴含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关切与祝福:“郡主生辰快乐,愿郡主岁岁安康。”言语简洁,却情谊真挚。温琼华含笑谢过。
谢临渊虽全程陪着,但眼神几乎没离开过温琼华,偶尔与萧玉卿或沈砚目光相接,空气中便似有无形的电光闪过,醋意弥漫,偏偏又在温琼华看过来时,瞬间化作春风般的笑意。
晚宴设在暖阁,巨大的圆桌坐得满满当当。桌上除了山珍海味,更少不了应景的元宵,各式馅料,甜咸皆备。”
谢临渊细心地吹凉了一个豆沙的,送到她嘴边:“夫人,小心烫。”
温琼华小口吃着,甜糯的口感一直暖到心里。看着周围至亲的笑脸,听着他们的谈笑关怀,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这就是她曾经懒洋洋地躺在榻上时,偶尔会奢望的热闹与温暖,如今竟都成了真。
饭后,众人移到院中赏灯猜谜。温琼华虽依旧有些怕冷,裹着狐裘,捧着手炉,但精神却极好,偶尔也能猜中几个极难的灯谜,引来一片喝彩,眸中流转着聪慧通透的光彩。
谢临渊始终护在她身旁,为她挡去寒风,看她笑,他便也笑,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
夜空之中,骤然绽开绚丽的烟花,照亮了整个郡主府上空,也照亮了每一张洋溢着幸福与温暖的脸庞。这是温景和谢临渊特意为她准备的生辰贺礼。
在烟花最盛之时,温琼华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一愿山河无恙,家国永安。
二愿至亲康健,长乐未央。
三愿……与身旁之人,岁岁常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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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太子府。
“父皇他……他这是要逼死我啊!”此时的太子,哪里还有半分储君的仪态,只剩下走投无路的癫狂。
“舅舅……舅舅……”他喃喃自语,眼中忽然迸发出一丝希冀的光,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舅舅!只有舅舅能救我!舅舅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啊!”他猛地扑到书案前,颤抖着抓起笔,在一张被揉皱的纸上写下几个扭曲的字:“速归!甥儿危矣!”然后胡乱塞进一个极其隐秘的夹层信囊中。
他踉跄着走到门外,对着外面守卫的侍卫头领,声音嘶哑地命令道:“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老地方’!告诉舅舅,他再不回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孤注一掷。
那侍卫头领面无表情地接过信囊,低声道:“是,殿下。”转身迅速消失在营地的阴影里。
太子萧何靠在冰冷的帐壁上,滑坐在地,脸上是劫后余生般的虚脱,眼中却闪烁着更加阴鸷的光芒。
舅舅……只要舅舅回来,他就有希望!赵家……才是他真正的底牌!谢临渊,萧珩,你们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