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阁·清晨
“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
“你这莽夫一大早来吵妹妹做什么?”温景看到同样等在门口的温烨,不由得皱眉。
温烨翻了个白眼:“大理寺这么闲?不用去审案子?”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碧桃掀帘出来:“二位公子,小姐请你们进去。”她抿嘴一笑,“还说...要吵外头吵够了再进。”
两位公子顿时讪讪,一前一后进了内室。温琼华正倚在窗边软榻上,晨光透过纱帘,为她苍白的脸颊添了几分血色。见二人进来,她放下手中药碗,眼中闪过狡黠:“两位哥哥这是约好了?”
“谁跟他约好!”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瞪向对方。
温琼华忍俊不禁:“行了,说吧,什么风把你们俩一大早吹来?”
“我找妹妹有要事!”温景抖了抖手中的密报,大理寺的朱红印鉴格外醒目。
温烨挑眉:“巧了,我也有。”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关于南国公主的。”
话音未落,两人又互相瞪视。温景冷哼一声:“我先来的。”温烨不甘示弱:“我的事更急。”
温琼华抚了抚额,“好了好了,别闹了。大哥先来。”
温景得意地看了一眼温烨,抢先一步坐到妹妹身边:“你上次给我的琴谱,我查到些东西。”他展开密报,“这《清心普善咒》并非普通琴曲,而是南国皇室秘传的驱毒之法,专克蛊毒。”
温烨闻言一惊:“蛊毒?”
“不错。”温景神色凝重,“更蹊跷的是,说是这琴谱在南国先王暴毙后便失踪了。现任南国王隋玉琮曾悬赏万金寻找...”
温琼华眸光一闪:“大哥是说...这琴谱与南国王室变故有关?”
温烨突然拍案:“这就对上了!”他展开带来的舆图,“我驻守南疆时曾探查过,一年前南国政变,大皇子隋玉琮弑父夺位,对外宣称二皇子谋反伏诛...”他压低声音。“而三皇子畏罪自尽,葬身火海。”
“自尽?”温琼华敏锐地抓住关键,“可有找到尸首?”
温烨摇头:“据说烧得面目全非。”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但就在三皇子死后不久,南国就派了和亲队伍来了,巧的是,这死去的两位皇子与送来和亲的隋玉瑶均是皇后所出。”
“难怪会让传闻中最受宠的七公主来和亲。”温景沉思说道。
“更奇怪的是,”温景压低声音,“这谱子本该在南国皇宫秘藏,怎会落到那个琴师手中?”
温琼华指尖轻叩桌面,突然道:“那琴师戴了人皮面具。”
两位兄长同时一惊。
“你怎么知道?”温景追问。
“他弹琴时,”温琼华回忆道,“额角有细微的不自然纹路。而且...”她回忆起那日补全琴谱时廖安异常的反应,“他对南国古曲的了解,远超寻常琴师。”
温景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廖安就是隋玉琅!他没死!”
温烨猛地站起:“这就对上了!”他突然有点异常的兴奋,“回京途中,南国公主几次腹痛,都是那个高晟给她拿的药,他还婉拒了我们的军医。但每次玉瑶用完药之后都会难受很久.....”他没注意到自己称呼的变化,“她说是老毛病了,直到有一日在驿站,高晟出门很久,她又犯了病,我去叫军医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廖安刚将琴收好,玉瑶的脸色却已恢复如常!”
“我当时只是觉得奇怪,现在全对上了!”温烨想起隋玉瑶“发病”时那张惨白的脸,不禁心脏骤缩。
温烨又快速补充:“我在护送和亲队伍时就发现,那个高晟对隋玉瑶表面恭敬,实则监视。公主的一举一动,都要经他过问。”
“所以......这隋玉瑶身上恐怕就是中了蛊毒。”温景接话,“而这廖安就是的南国三皇子隋玉琅!”
温景迅速理清线索:“所以南国大皇子弑父夺位,假称二弟谋反处死,而三皇子隋玉琅假死逃脱。又给他妹妹下蛊,逼她来黎国和亲...为的是什么?”
“借和亲之名,行间谍之实?”温烨猜测。
温琼华摇头:“也许一开始是如此。”她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想到隋玉瑶开始的蓄意接近,又真诚以待,“他们听过我的琴音之后,怕是已经改变了想法......”
“那廖安假死脱身,暗中保护妹妹。”温琼华一字一顿,“所以他们急需这《清心普善咒》...”
温景皱眉:“为何找你?南国没有懂音律的人吗?”
“因为这本残谱只有前半部是克制蛊毒的,后半部才是解法。”温琼华指向琴谱最后几页的奇特符号,“南国皇室可能只有前半部,或者...”她眼中闪过怜悯,“他们兄妹根本拿不到完整的谱子。”
“南国这是把麻烦送到我们大黎来了啊。”温景冷笑。
温琼华却摇头:“不,可能.....他们是来求救的。”
温烨猛地站起:“我得立刻禀报父亲!”
“等等。”温琼华拉住他,“兄长,此事不宜声张。若打草惊蛇,隋玉瑶兄妹性命堪忧。”
温景皱眉:“妹妹的意思是...”
“既然他们被逼无奈,我们何不...”温琼华轻轻敲击案几,“将计就计。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来的。”
两位兄长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与赞赏。他们这个看似娇弱的妹妹,竟有如此胆识谋略。
暗影阁·地下刑房
谢临渊把玩着一把匕首,冷眼看着刑架上奄奄一息的犯人。
“主子,昨晚上抓住的人已经招了。”墨影递上供词,“南国王上派来监视南国公主的人。不是针对主母的。”
谢临渊扫了眼供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南国?有意思。”他将匕首“铮”地钉在桌上,“之前派去南国找碧血灵芝的人怎么说?”
墨影摇头:“那东西极为难得,只有皇室之人才能得到,我们的人在南国根本无从下手。”他顿了顿,“但是我们的人打听到一个消息——南国三皇子隋玉琅并未身死,而且此人极善音律。”
谢临渊眼中精光一闪。他早发现那个琴师廖安戴着人皮面具,手法极其精妙,若非他这等行家绝难察觉。如今看来...
“一个已经的人,一个刻意接近温府嫡女的和亲公主...”谢临渊轻声道,突然笑了,“娇娇儿的药,有着落了。”
“告诉南边那帮人,改变目标,现在,盯紧南国皇宫。”谢临渊此时心情极好,“对了,叫林然过来,这几天,我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再派人去跟萧珩说一声,明日陪我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