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朝会之上,扶苏“废除连坐与酷刑”的提议刚出口,廷尉便率先出列,手持玉笏,语气急切:“陛下!太子殿下此提议万万不可!连坐制度乃商君所定,一人犯罪,亲族邻里连坐,方能让百姓互相监督,不敢轻易犯法。昔日嫪毐之乱、吕不韦之案,皆靠连坐快速揪出党羽,平定叛乱,若废除连坐,百姓便没了顾忌,犯罪之事定会激增!”
“廷尉大人所言极是!”一名曾任地方郡守的官员附和,“臣治理过的颍川郡,前年有百姓私藏兵器,正是靠连坐制度,其邻里主动举报,才避免了一场叛乱。若没了连坐,百姓遇事互相隐瞒,官府如何查案?地方如何安定?”
关于酷刑,更是遭到几乎所有大臣的反对。上将军蒙武(蒙恬之父)沉声道:“车裂、凌迟等酷刑,虽残酷,却能震慑宵小。六国旧贵族仍在暗中观望,若废除酷刑,他们便会觉得大秦软弱可欺,定会蠢蠢欲动,图谋叛乱!昔日商鞅用酷刑,才让秦法得以推行,此乃祖制,不可废!”
嬴政皱起眉头,看向扶苏:“吾儿,诸卿所言并非无道理,连坐与酷刑,皆是大秦维稳之策,贸然废除,恐生乱局。”
扶苏并未退缩,而是冷静反驳:“父王,诸卿只看到连坐与酷刑的‘威慑’,却没看到其弊端。连坐制度下,多少无辜百姓因邻里犯罪而受牵连,或被流放,或被为奴,百姓心中早已积怨;酷刑虽能震慑,却也让六国百姓畏惧大秦,视我为‘虎狼之国’,不利于一统后的民心收拢。”
他看向廷尉,继续道:“连坐的核心是‘监督’,可若百姓衣食无忧、法令清明,何须靠连坐逼迫他们举报?至于震慑犯罪,砍头、赐毒酒、赐白绫已足够——死亡本身便是最大的威慑,何必用残酷手段徒增民怨?”
“太子殿下太过天真!”嬴傒反驳,“百姓本性贪婪,若没有严苛的制度约束,岂能安分守己?六国百姓刚归秦不久,若不用重刑,恐难驯服!”
“‘驯服’不如‘信服’。”扶苏语气坚定,“大秦如今已不是征战的秦国,而是一统的大秦,当以仁政辅以法治,而非靠暴力压制。废除酷刑,能让百姓看到大秦的宽容;保留砍头、毒酒、白绫,也能确保威慑力,这是折中之道。”
他舌战群臣,从民心向背谈到长治久安,从六国旧民的心态谈到大秦的未来形象,言辞恳切,逻辑清晰。叔孙通与蒙毅再次支持,就连一向保守的李斯,也沉默着没有反对——他虽不认同废除连坐,却也觉得酷刑确实有损大秦形象。
嬴政看着扶苏据理力争的模样,又扫视殿内争论的大臣,最终开口:“连坐制度关乎国本,暂不废除,但需修改——今后非谋逆、叛国等重罪,不得株连亲族,仅处罚罪犯本人;至于酷刑,准扶苏所请,废除车裂、凌迟等,死刑统一为砍头、赐毒酒、赐白绫,自今日起施行。”
“谢父王!”扶苏躬身行礼,心中虽有遗憾(连坐未废),却也明白这已是不易的胜利——至少,大秦的刑罚终于少了几分残酷,多了几分人道。
朝会的氛围渐渐缓和,扶苏趁机禀报近期的重要进展:“父王,南越考察团带回的新稻种(占城稻祖先),已在天工阁培育,试种结果显示其早熟、耐涝、耐贫瘠,预计明年春可在江淮以南推广;考察团带回的‘印度榕胶’,经试验确有极佳的防水效果,天工阁已开始研究其制作工艺,未来可用于造船、工坊密封,甚至制作轮胎,改善车马行驶体验。”
“好!”嬴政面露喜色,“稻种与印度榕胶皆是好物,需尽快推广,不得延误。”
“儿臣遵旨。”扶苏继续道,“此外,萧何在北方,主持的辽东移民安置工作已经完成。西域方面,陈平使团休整完毕,计划明年春再次出访大宛、乌孙,争取联通整个西域商路;儿臣近日听闻,匈奴头曼单于已统一漠北,对我大秦北境威胁渐大,恳请父王允许儿臣前往北地河套考察,一来了解屯垦军近况,二来勘察边防,为应对匈奴做准备。”
“你要去北地?”嬴政微微皱眉,“北地苦寒,且临近匈奴,恐有危险。”
“儿臣有把握。”扶苏道,“扩编后的五千止戈卫已训练完毕,儿臣可带他们同行——一来让止戈卫适应匈奴草原的环境,进行实战化训练;二来可让他们巡逻楼兰至疏勒的西部商路,确保商路安全,一举两得。”
嬴政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准了!你需带足护卫,凡事谨慎,若遇匈奴袭扰,切勿轻举妄动,以安全为重。”
“儿臣遵旨!”扶苏心中大喜,北地之行,不仅能实地了解边防,还能亲自统筹应对匈奴的准备,为日后对抗冒顿打下基础。
朝会结束,大臣们陆续退去,嬴政留下李斯与扶苏,叮嘱道:“工坊开放与商税改革的方案,需尽快完善,务必平衡各方利益,不可引发乱局。
“臣遵旨!”二人齐声应诺。
走出咸阳宫,扶苏望着远处的渭水,心中满是期待——废除酷刑是第一步,后续还需推动连坐制度的废除;北地之行是应对匈奴的关键,稻种与防水胶是发展的根基,大秦的未来,正一步步朝着他设想的方向迈进。尽管前路仍有阻力,但他知道,只要坚持下去,终能实现心中的盛世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