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还挂在树梢,草叶上的露水没干透,千乃就听见了脚步声。
这次来的人没有刻意放轻步伐,木屐踩在碎石路上发出规律的响动,像是早有准备。她正收起最后一枚查克拉标记符,指尖一转,符纸悄无声息地滑进袖中。
“千乃大姐!”柱间站在院外,手里提着一个布包,脸上带着昨夜说好要见长老时的那种认真劲儿,“我来了。”
她看了他一眼,没问为什么这么早。昨晚答应的事,他显然一刻都不想拖。
“东西带来了?”她问。
“带来了!”柱间赶紧把布包递过来,“你看,我特意让族里手艺最好的阿婆做的,尺寸也按你说的改过,不会太紧。”
千乃接过,解开绳结。里面是一件浅蓝色的衣裳,布料厚实却柔软,领口和袖缘绣着细密的藤蔓纹路,针脚整齐,像是用了木遁辅助缝制,她指尖拂过那纹样,能感觉到丝线里隐约缠绕着一丝温和的查克拉——是千手一族的印记,不是攻击性的,更像一种归属的标记。
“你还真当回事。”她抬眼。
“当然!”柱间挠头,“你要来谈建村,不能穿得像个闯进来的忍者。这是客礼,也是尊重。”
她没再推辞,只将衣服抱在怀里:“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林子,天光渐渐亮起来。柱间一边带路,一边指着沿途的地标:“前面那个高台是议事堂,长老们平时就在那儿碰头。右边那片林子是我们练体术的地方,小时候我总被罚绕着跑十圈……那边溪水可以直接喝,我刚试过。”
千乃听着,脚步稳定,白眼在不动声色间扫过四周。远处山脊上有三处查克拉波动,呈三角分布,显然是暗哨。林间小径看似自然,实则每隔一段就有微弱的结界残留——千手族对内部防卫,比她预想的还要严密。
“你绕开了宇智波的地界?”她忽然问。
“嗯。”柱间点头,“我特意选了这条线,从北坡绕过来,不经过他们的巡逻区。虽然远点,但安全。”
她侧目看他一眼:“你还记得我说的话。”
“当然记得。”他咧嘴一笑,“你说,信任不是靠蛮力压出来的,是靠细节堆出来的。”
她没再说话,但脚步稍稍慢了一瞬。
快到族地大门时,前方石阶上站着一个人。
银白色短发,身形修长,双手交叠在身前,站姿笔直得像一根钉入地面的桩。他没穿族服,而是深灰色束袖劲装,腰间挂着一把形制独特的苦无。目光落下来时,没有寒意,也没有温度,只是纯粹的审视。
千乃的脚步顿了一下。
柱间立刻察觉,快走两步上前:“扉间!你怎么在这儿?”
扉间没应他,视线依旧锁在千乃身上,半晌才开口:“就是她?你要带进来谈建村的那个外族人?”
柱间忙道:“是千乃大姐!她帮我们拿到了查克拉果,还教我控制木遁——她要是敌人,早就动手了。”
扉间终于移开目光,扫过千乃怀里的衣服,又落回她脸上:“衣服是族里阿婆做的,你哥哥提前三天就去交代了。”他语气平淡,“但他没告诉你,外来者进族地,必须先过‘三问’。”
“什么三问?”柱间皱眉。
“身份、来意、凭据。”扉间淡淡道,“你现在带她进来,等于让她跳过规矩,你想让长老们觉得,你是被外人牵着走的吗?”
柱间语塞。
千乃往前一步,打开了布包,将那件浅蓝衣裳展现在两人面前:“这是你哥哥准备的服饰,我接受了,就是接受了你们的礼。来意我也说过——建村,不是吞并,是共存。至于凭据……”她顿了顿,“若连一件衣服都不能作信物,那接下来的话,也不必说了。”
空气静了一瞬。
扉间的目光在那件衣裳上停留了几秒,又看了看柱间脸上毫不掩饰的坚持,终于侧身让开。
“希望你带来的不只是诚意。”他转身朝门内走去,声音不高,“还有应对质疑的准备。”
柱间松了口气,转头看她:“我弟弟就是这么个脾气,认理不认人,你别往心里去。”
“无妨。”千乃迈步踏上石阶,“有人质疑,说明这事值得做。”
进了族地,布局比她想象中更紧凑。房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道路以土石铺就,虽不如她设想中的平整,但排水沟渠设计合理,显见是长期规划的结果。路上偶有族人经过,见到柱间纷纷行礼,目光扫到她时则多有迟疑。
“我给你安排了个偏院,离议事堂不远,但安静。”柱间边走边说,“晚上休息也好,白天过去也方便。”
她没问为什么是“偏院”。这种安排,本就在预料之中。
房间不大,但干净。窗朝南,床铺、桌椅齐全,角落还备了热水壶和茶具。她进门后没急着坐下,而是不动声色地在房梁、窗框和地面三个位置各贴了一枚微型查克拉符——比头发丝还细,肉眼难辨。
“你觉得怎么样?”柱间站在门口,有点紧张地问。
“挺好。”她解下忍具包放在桌上,“比我在边境住的石头洞强多了。”
柱间笑了:“那你……愿意穿这件衣服见长老吗?”
她回头看了眼搭在椅背上的浅蓝衣裳,点了点头:“既然是礼,我就守礼。”
柱间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明天辰时,我来接你过去。”
“你不必陪。”她坐下来,“你在,反而引人注目。”
“可安全……”
“有你在,才是最大的不安。”她打断他,语气平静,“你是未来的火影,不该事事依赖别人出面。让他们看见你能独立决策,比什么都重要。”
柱间怔了怔,随即苦笑:“你总是说得我没法反驳。”
“那就别反驳。”她抬眼,“去做你该做的事。”
他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下:“对了,晚饭我会让人送来,别吃外面端上来的东西,先等我确认过。”
她挑眉:“你怕他们下药?”
“不怕。”柱间摇头,“但我怕他们想试探你反应。”
她笑了下:“放心,我不靠味觉判断毒。”
柱间走后,屋里安静下来。她闭眼调息,白眼缓缓开启,视野穿透墙壁,向四周延伸——议事堂在东南方,仓库在西,训练场在北,忍具库门口有两个守卫,查克拉节奏稳定,应该是轮班制。
她在心里画出一张简图。
月光再次爬上窗棂时,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五步之外,又悄然退去。
她睁眼,没动。
片刻后,一片树叶从窗外飘落,轻轻贴在窗纸上。她起身,打开窗,取下树叶——背面用极细的墨写着一行字:“三问未过,明日未必能入厅。”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将树叶夹进日记本里,重新关窗。
夜风拂过庭院,吹动檐下的铜铃,叮的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换上那件浅蓝衣裳,对着镜子整理领口。纹路贴合身形,不松不紧,像是为她量身做过调整。
敲门声响起。
她开门,柱间站在外面,手里端着一碗热汤:“我让厨房熬的,加了点姜,驱寒。”
她接过碗,热气扑在脸上。
“明天……”他欲言又止。
“明天我会进去。”她捧着碗,看着他,“只要你没变心。”
“怎么可能!”他急道,“我说过的话,从来不算数吗?”
她低头吹了口汤,没答话,只说:“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柱间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千乃大姐……谢谢你愿意来。”
她站在门口,没说话,只是举起碗,喝了一口。
汤很烫,但她没皱眉。
柱间笑了笑,终于离开。
她关上门,将碗放在桌上,白眼最后一次开启,扫过整片族地。
议事堂的灯还亮着。
一道身影坐在案前,正在写什么,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