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高勖回到京城没有声张此事,只是将此事默默报给了自己的小舅子——大理寺少卿卢修正。
卢修正让人给尸体验伤,写明明细后存于卷宗。
短短三日,皇城附近的锦衣卫在悄无声息中已经换成了杨高勖完全信任的人。
另外,姜广和冯中勋两位官员面对家中时不时冒出的锦衣卫,也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天禄十七年农历九月八日早,来自锦衣卫就姜广、冯中勋二位官员的密报藏在了皇帝面前,皇帝龙颜大怒,当即便以贪污的罪名将二人抓捕。
事情仅仅过去不到两个时辰,杨高勖便买通官员,自费补齐了二人贪污修筑神仙庙的赃款,以一个手下官员以次充优的罪名,杀了一名死囚,将二位工部侍郎大人保了出来。
杨高勖又买通了太子府的下人,得知了太子杨辰的底细,以太子杨辰的性格,那必定会是第一个前去赴宴。
杨高勖让谢兴文和另外几名锦衣卫顶替了本该今日在皇城值班的锦衣卫。
第二日,卯时的宴会杨高勖丑时便等在宫外,崔广城趴在墙头观察墙那边的动静,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走来,太子杨辰带着半张金子做的面具,坐在八人台的步辇朝着南边走去。
崔广城低下头,对杨高勖说道。
“殿下,太子来了。”
杨高勖将发冠扶了扶,将功放于身后,跟在众人身后,从小门出去,正好挡在太子杨辰面前。
杨辰坐直身子,刚欲开口,便见杨高勖隐在众人身后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箭正中杨辰。
一群锦衣卫蜂拥而上同太子杨辰的侍卫厮杀在一起。
杨辰没有死,爬起来又要逃跑,杨高勖又是一箭射在杨辰背上,杨辰趴在地上没了气息。
杨高勖上前一步摘掉杨辰的面具,整个人愣在原地。
杨辰是假的。
锦衣卫很快将假杨辰带来的手下尽数杀光,杨高勖想逃却是为时已晚。
马蹄声浩荡,从南北两门传来,小门也被一名重甲浮屠骑兵持长枪堵死。
乱箭射来,杨高勖等人拼命用刀格挡。
崔广城却是突然大叫着朝南门跑去。
“太子殿下是我!我是……”
一柄箭刺穿崔广城的胸膛,崔广城不可置信的向下看去。太子杨辰挽弓搭箭,第二箭贯穿了崔广城的头。
乱箭之后,长街中依旧站着杨高勖和四名锦衣卫。
杨高勖喘着气,用手拉动弓弦,最后一支箭朝着杨辰飞去,杨辰不躲不闪。
箭尾的羽毛擦过杨辰鬓角的碎发,射中身后老槐树上悬着的铃铛。
杨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嘲讽道。
“真没想到,那号称百发百中,箭术无双的四弟,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失手。”杨辰骑着马上前几步。
“皇兄今日是家宴,你调这么多兵甲是要作甚呀?”杨高勖冷笑一声。
“又如何?我可是太子,现在禁卫军被调走,杀了你,谁又知道?然后我的位子便高枕无忧了。”
杨辰挥挥手,一名骑马的长刀士兵将仅剩的四名锦衣卫斩杀,回身一刀背将体力不支的杨高勖打倒在地。
长刀士兵举起长刀,想要将杨高勖斩杀于此。
“慢着,他交给我。”
皇帝大臣面前唯唯诺诺的太子,此刻却是尽显本色,接过身边人递来的刀,骑在马上缓缓朝着杨高勖走去。
杨高勖坐在地上,手中握着锦衣卫卷刃的刀,笑着看向杨辰,缓缓道。
“不知仁兄可曾听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杨辰冷笑着回复。
“未曾,可你在皇城附近安排的锦衣卫,恐怕是赶不到了。”
杨高勖抬头,笑着问道。
“那你说父皇赶不赶得到?”
“什么?”杨辰皱眉。
杨高勖见此,突然大喊道:“就现在!”
杨辰立马看向院门的方向。
不料一个身影从墙外飞出,一剑将杨辰斩于马下,没有丝毫停留和犹豫,朝着城外逃去。
杨高勖大喊道:“有刺客!”
说着,装够了的杨高勖一把拿过杨辰身后背着的鎏金箭矢,朝着那群没有编制的士兵射去。
两名士兵被射落马下,其余人终究也是缺少经验,立马开始四散而逃人的叫喊声,马的嘶吼声,禁卫军虽然被调走,但始终走不远,赶忙回来支援。
锦衣卫同禁卫军联手不过半刻钟,便将众逆贼诛杀殆尽,禁卫军欲要留活口,却丝毫拦不住这群禁卫。
锦衣卫去扶杨高勖,杨高勖口中不断的喊着。
“有刺客,刺客,快去抓刺客。”
刺客?哪里有什么刺客,有的只是深秋穿着一件单衣在墙中狂奔的谢兴文,锦衣卫都不约而同的放缓了追击的脚步。
直至出了城,骑上杨高勖早早就备好的马,不敢有丝毫停留,快马加鞭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皇宫大院中满身是伤的杨高勖跪在皇帝面前,哭的痛哭流涕,皇帝面色凝重的看着一旁太子的尸体。
杨高勖突然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前几日,儿臣边听闻太子身边出了叛徒在城北郊区射杀朝中大臣,并嫁祸于太子,真没想到……儿臣真没想到,今日那逆贼竟然当众行刺,挑唆太子遣重兵出行,然后…然后欲要嫁祸于儿臣,儿臣设锦衣卫,拼死抵抗,但终究是没能护住太子长兄,请父皇责罚。”
“住口!”皇帝大怒,将桌案上的酒菜扫落在地。
“父亲明察,儿臣前几日便将大臣曝尸郊野一事告知大理寺,大理寺却有案件总集在册。”
“叫大理寺卿来。”皇帝扶额,气息混乱。
太监应了一声后退下。
“你说出了逆贼叛徒?”皇帝用鼻子呼出一股浊气。
“鎏金箭矢为太子专用,儿臣岂敢染指,太子长兄与我共同抗敌,亲手射杀两名叛变的骑兵。”
“那还有位被鎏金箭矢射死的锦衣卫,你作何解释?”皇帝大口呼着怒气。
“他想逃跑,遂被诛杀。”杨高勖头磕在地上。
小太监在皇帝耳边小声嘀咕几句,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杨高勖。
杨高勖继续说道:“那行,刺之人身影敏捷,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儿臣无能,未能护住兄长,还请父亲责罚。”
“刺客人呢?满城的尉兵抓不住一个刺客!?”
“手下无能,儿臣之罪,请父皇责罚。”
一个矮胖子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跪在地上磕头,此人便是现大理寺卿江海伯。
江大人手中拿着卷宗。
皇帝命太监把卷宗拿过来看过之后,愤怒的摔在地上。
帝王一怒,死寂无声。
皇帝起身掀开太子杨辰身上的白布,剑伤很考究,确实不是杨高勖所致,反倒是一名功力很深的专业剑士所致
将白布放下,皇帝仰头,咬牙切齿。
“传朕旨意,齐王玩忽职守,待下不严,暂时革除其现有的一切官职,禁足半月,此间不得迈出京城半步。
怀王明日离开京城,此后无诏不得离开封地半步,更不得入京。”
皇帝走到杨高勖身边,用手搭在其肩膀,冷声道:“别忘了你立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