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烬的“状况”似乎更严重了。他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丹田位置,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周身那股紊乱的气息越来越强,引得周围的天地灵气都开始向他汇聚,却又杂乱无章,仿佛随时可能在他体内炸开。
“快!快扶叶师弟去静室调息!”慕容轩大声喊道,作势就要去搀扶叶烬。
他已经能想象到,叶烬被扶进静室后,毒性彻底发作,一身元婴修为如冰雪般消融,最终被人发现沦为废人的场景。到那时,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他自己根基不稳,走火入魔,谁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然而,他的手还未碰到叶烬的衣袖,叶烬却突然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显得有些涣散的眸子,此刻清明如洗,锐利如剑。
“不必了。”叶烬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他缓缓直起身,身上那股虚弱和紊乱的气息,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元婴期修士独有的、如山岳般沉稳厚重的威压。
邀月楼内,刹那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慕容轩脸上的“焦急”也僵住了,他看着判若两人的叶烬,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怎么回事?毒性……为何会失效?
“慕容师兄的酒,确实是好酒。”叶烬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慕容轩的脸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酒是好酒,在里面加的‘料’,却未免太上不了台面了些。”
加料?
众人闻言,脑中“轰”的一声,齐刷刷地看向慕容轩,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怀疑。
“叶师弟,你……你在胡说什么?”慕容轩的脸色瞬间白了,他强作镇定,厉声呵斥,“我好心为你设宴庆贺,你竟敢在此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师兄心里最清楚。”叶烬没有理会他的辩解,而是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玉瓶。
正是凤清瑶之前给他的那个。
“说来也巧。”叶烬晃了晃手中的玉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我夫人是炼丹师,总担心我在外应酬伤身。赴宴前,特意给了我一枚她新炼的丹药,说是能解百毒,护住心脉,以防万一。”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倒出了一粒晶莹剔透、散发着清冽药香的丹药。
“我本以为是用不上的,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话音未落,他便将那枚丹药抛入口中,随意地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嘲讽。
众人看着这一幕,彻底傻眼了。
如果叶烬真的中毒了,此刻应该灵力溃散,痛苦不堪才对。可他现在非但毫发无损,反而气息沉凝,精神奕奕。再联想起他刚才那番“根基不稳”的虚弱模样,以及现在这番话……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从头到尾,叶烬都是在……演戏!
他早就知道酒里有毒,他刚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下毒之人,自己暴露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再次齐刷刷地刺向了慕容轩。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几乎已经是认定了。
毕竟,那壶“忘忧泉”,从头到尾,只有慕容轩一个人碰过!
“你……你……”慕容轩的嘴唇哆嗦着,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为一片死灰。他指着叶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不通,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散灵毒无色无味,叶烬是如何察觉的?
叶烬根本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
他上前一步,周身那属于元婴期的磅礴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向慕容轩。
慕容轩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被巨锤砸中,蹬蹬蹬连退数步,直到后背撞在廊柱上,才勉强稳住身形。他体内的金丹灵力在这股威压下,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这就是元婴与金丹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叶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再无半分温度,只剩下冰冷的失望与漠然。
“慕容轩。”
他第一次,连“师兄”二字都懒得再叫。
“你在酒中下毒,欲废我修为。”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好狠毒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