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俘大典当日,天刚蒙蒙亮,整个京城便已苏醒。朱雀大街上旌旗招展,甲士林立,百姓们早早涌上街头,翘首以盼,准备一睹凯旋将士的风采以及北狄俘虏的狼狈模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日般的喧闹与躁动。
然而,与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摄政王府内一种近乎凝固的肃杀与寂静。这里,已然成为了今日这场大戏真正的、不为人知的指挥中枢。
书房内,烛火彻夜未熄,此刻依旧明亮。萧绝已于半个时辰前,身着亲王礼服,在重重护卫下前往社稷坛。取而代之坐镇书房的,是影一以及另外两名萧绝绝对心腹的谋士和将领。他们的脸色无一例外地凝重,目光紧盯着墙上悬挂的巨幅京城舆图,尤其是社稷坛及其周边区域。
沈清言也被要求一早便候在书房。他的任务很明确:协助处理如雪片般飞回王府的各项情报。
虽然人被拘在这方寸之地,无法亲眼得见外面的盛况与可能发生的惊变,但沈清言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风暴眼的信息漩涡中心。
从清晨开始,各种加密的讯息便通过不同的渠道,源源不断地被送入书房:
“报——!王爷仪仗已安全抵达承天门,沿途无异状。”
“报——!社稷坛周边制高点已全部控制,我方弓弩手就位。”
“报——!观礼百官及各邦使节陆续入场,经查验,暂未发现可疑人员携带兵器。”
“报——!镇北侯秦灼率献俘队伍已出驿馆,正朝社稷坛行进。”
每一条信息传来,影一或那名将领便会在地图上做出相应的标记,低声与谋士交换意见。书房内的气氛随着信息的不断涌入而愈发紧绷。
沈清言则伏在另一张书案上,快速地将这些情报分门别类,筛选出关键信息,誊抄在特制的简报送阅板上,供影一等人随时取阅。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努力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整体的局势图景。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脑海中那不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以及……吃瓜值的微妙跳动!
【叮!吃瓜值+10!检测到重大历史事件‘景隆献俘大典’正式开启!】
【叮!吃瓜值+5!关键人物‘萧绝’已进入核心区域‘社稷坛’!】
【叮!吃瓜值+15!检测到潜在高风险冲突节点临近!】
这些提示,如同战场上的雷达信号,不断提醒着他局势的推进和危险等级的提升!虽然无法得知具体细节,但这种“感知”却让他比书房内任何人都更早地体会到那种步步紧逼的紧张感。
他内心的活动,也因此变得极其频繁和剧烈,几乎成了现场实况的另类“转播”:
【开始了开始了!萧绝应该已经到祭坛主位了吧?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刺客会怎么动手?】
【秦灼呢?秦灼到哪儿了?他肯定也在等信号!】
【孙谦!对了,孙谦那个内应怎么样了?王府这边监控着,他那边有没有异常?】
他正想着孙谦,一条最新情报恰好送到:“报!目标孙谦一刻钟前离开府邸,声称前往户部衙门处理紧急公务,但其马车行进路线略有偏离,正朝社稷坛方向迂回靠近!”
沈清言心中猛地一凛,几乎脱口而出(在内心):
【孙谦动了!他果然坐不住了!什么紧急公务,分明是去靠近现场,方便指挥或者接应!】
他这边心声刚落,负责情报分析的谋士似乎也注意到了孙谦动向的异常,立刻与影一低声商议起来,显然将这条信息列为了重点监控对象。
沈清言并未察觉,他这些不受控制的心声,此刻正成为影一等人判断局势的一种极其特殊的、隐晦的辅助参考。萧绝临行前曾有吩咐:留意沈侍讲的“自言自语”,或有助于查漏补缺。
起初影一等人还不明所以,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位沈大人虽然人坐在王府,但其内心似乎对远在数里之外的社稷坛有着某种奇异的“感应”,时常会在关键情报送达前,便无意识地“预判”或“聚焦”到某个点上。
比如现在,关于孙谦的情报刚来,沈大人那边就“嘀咕”上了,而且直接点出了“接应”的可能性,这让他们对孙谦的警惕级别立刻提到了最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气氛越来越压抑。
突然,又一条加急情报传入:“报!祭坛东侧第三根盘龙柱附近,发现不明人员活动迹象!疑似在布置什么!”
几乎与此同时,沈清言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变得尖锐起来!
【叮!吃瓜值+50!高风险节点触发!检测到关键信号物‘白鸽’已进入预备状态!】
【警告!刺杀行动即将启动!】
沈清言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内心发出无声的尖叫:
【白鸽!是白鸽!信号要出现了!他们要动手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影一,虽然极力克制,但眼中的惊惶和急切却无法完全掩饰。
影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再结合刚刚收到的“盘龙柱异常”情报,以及沈清言那虽然无声却仿佛写在脸上的紧张,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不再犹豫,立刻对身旁一名传令官沉声道:“发信号!通知坛内各点,目标信号可能即刻出现!所有人按第一预案准备!行动!”
一道无形的命令,随着这只存在于王府书房内的判断,瞬间传向了社稷坛那个即将爆发风暴的中心!
沈清言瘫坐在椅子上,手心全是冷汗。
【来了…终于来了…】
王府,这个远离现场的“指挥中心”,此刻却仿佛能听到社稷坛上传来的、无声的弓弦绷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