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的恶心感阵阵上涌,又被周身那冰冷强大的信香死死压住,不得宣泄。
这冰火交织的酷刑,比任何直接的疼痛都更磨人。
他被允许留在主院书房的矮榻上,理由是“便于看管和用药”。
厉霆似乎打定主意要将他这具不听话的躯壳从“油尽灯枯”的边缘拉回来。
每日固定的参汤、药膳,由厉霆亲自,或者在他信香的压制下,由侍卫强行灌下去。
食物不再是粗糙的粟米,而是精心烹制的、易于消化的羹汤和肉糜,每一口对阿弃而言,都是煎熬。
他像一只被撬开嘴填食的幼兽,反抗微弱而徒劳。
厉霆甚至不再需要时刻用信香压制,只需一个眼神,
一句冰冷的提醒“你的命属于本将军”,便能让他僵住所有挣扎的意图。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身体在药力和强制进食下,肉眼可见地不再那么单薄得吓人,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微弱的血气。
但这“好转”的代价,是精神上更深的萎靡与麻木。
他常常一整日都只是安静地蜷在矮榻上,望着窗外四方天空里流散的云,眼神空洞,像一尊失了魂的琉璃偶。
厉霆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与呆滞。
他依旧处理他的军务,接见他的部将,偶尔会离开北疆大营数日。
但只要他在府中,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书房。
阿弃便成了这冷硬书房里一个无声的摆设,一个需要定时投喂和用药的,活着的所有物。
有时,厉霆会将他抱到书案旁的椅子上,让他看着自己批阅公文,或者研墨。
那椅垫柔软,书案光滑,都是阿弃避之不及的“舒适”。
他只能僵硬地坐着,手指紧紧抠着椅子的边缘,用那点木刺带来的微弱痛感,提醒自己还活着。
厉霆偶尔会抬眼看他,目光在他隐忍而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然后又落回公文上,没有任何表示。
他似乎很满意阿弃这副不得不依靠他信香压制才能忍受“舒适”的模样,像是在欣赏一件被自己强行打磨掉所有棱角的藏品。
这日,厉霆离府前往军营巡查。
书房里只剩下阿弃一人,以及门外看守的侍卫。
没有那冷冽信香的笼罩,身下柔软的兽皮,屋内温暖的炭火,甚至身上干净柔软的细棉中衣,
所有被压抑的反向刺激瞬间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咆哮着反扑回来!
粘腻的,令人作呕的“愉悦”感无孔不入地侵袭着他的感官。
阿弃猛地从矮榻上滚落,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撞击的痛感传来,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的慰藉。
他蜷缩在地,大口喘息,额角渗出冷汗。
不行,他受不了了。
没有厉霆的信香,他一天,不,一个时辰都待不下去!
这温暖的囚笼会把他逼疯!
他爬到门边,用力拍打着厚重的木门。
“开门……求求你们……放我出去……”他的声音嘶哑而绝望。
门外的侍卫毫无反应,如同两尊石雕。
阿弃的拍打变成了无力的抓挠,指甲在光滑的木门上留下几道浅白的痕迹。
绝望如同潮水,将他淹没。
他这才惊觉,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开始依赖那个男人的信香,依赖那冰冷的镇压,来对抗他自己这具扭曲的身体。
这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阿弃如同惊弓之鸟,猛地向后缩去,蜷缩回矮榻的角落,用兽皮紧紧裹住自己,仿佛那样就能隔绝一切。
门被推开,厉霆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走了进来。
他玄色的肩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目光扫过室内,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蜷缩在榻上、瑟瑟发抖的阿弃身上。
几乎是在他踏入书房的瞬间,那冷冽的信香便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寒潮,迅速驱散了阿弃周身那令人发狂的“舒适”感。
阿弃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线,那如同万千蚂蚁啃噬的感觉渐渐消退。
他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厉霆,内心却充满了对自己的鄙夷和恐惧——他竟然在渴望这信香的到来。
厉霆脱下带着寒气的大氅,走到书案后坐下,并未立刻处理公务,而是看着阿弃,忽然开口:“过来。”
阿弃身体一僵,迟疑着,没有动。
“不要让本将军说第二遍。”
冰冷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阿弃慢慢地,从矮榻上下来,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挪到书案前。
厉霆从案几旁拿起一个狭长的木匣,推到阿弃面前。
“打开它。”
阿弃看着那做工精致的木匣,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
他颤抖着手,打开匣盖。
里面并非他想象中的珠宝或玩物,而是一柄带鞘的短刃。
匕鞘是玄色的,没有任何纹饰,却透着一种沉敛的杀气。
匕柄缠绕着暗色的丝线,适合抓握。
阿弃的瞳孔微微收缩。
“拿着。”厉霆命令道。
阿弃迟疑地伸出手,握住了那柄短刃。
入手沉甸甸的,冰凉的触感透过匕鞘传来。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匕柄。
“拔出来。”
阿弃依言,缓缓将短刃抽出匕鞘。
一道寒光闪过。
刃身不长,却极其锋利,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刃口闪烁着幽冷的芒。
这是一柄杀人的利器,绝非装饰之物。
阿弃握着它,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冰冷的凶器,与他感知里那些带来“愉悦”的粗糙刑具截然不同。
它带来的,是一种纯粹的、尖锐的危险感。
“从今日起,它属于你。”厉霆的声音平静无波,“你可以用它,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阿弃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厉霆。
给他凶器?
让他去做想做的事?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比如,”厉霆的目光落在他握着短刃、微微颤抖的手上,语气淡漠,“用它划开你的喉咙,或者,刺入本将军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