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闷响声中,似乎能听到骨节碎裂的声音(或者只是错觉?)。
但他毫不在意,反而像是被这种疼痛刺激,眼神中的暴戾瞬间压倒了痛苦。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体姿态变得僵硬而充满攻击性,像是提线木偶被另一种力量操控。
他转向墙壁,用额头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墙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咚咚”声,嘴里用那种低沉的、属于“夜枭”的嗓音喃喃着:
“……任务……干扰……清除……”
但下一刻,他又猛地抱住头,蹲了下去,用属于“顾宸”的、带着哭腔的虚弱声音哀求:
“……放过我……求求你……停下来……”
这场面诡异而惨烈。
一个灵魂,在被活生生地撕裂。
沈烨看着屏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愤怒、怜悯、警惕……种种情绪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这不再是那个需要被逮捕的杀手,也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医生,而是一个正在遭受非人酷刑的……存在。
阿七的表情依旧冷静,他调整着窥镜角度,仔细观察着顾宸的状态和公寓内的环境,同时监控着能量信号。
“冲突达到峰值。‘夜枭’的人格正在尝试强行接管,但‘顾宸’的抵抗异常激烈。
这种程度的意识对抗,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阿七低声报告,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实验现象,“外部刺激可能会打破平衡,导致某一方彻底胜出,也可能……引发更糟的结果,比如精神彻底崩溃,或者……”
他没说完,但沈烨明白。
或者,两个意识同归于尽,只剩下一具空壳。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声音在寂静而混乱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
蜷缩在地上的顾宸身体猛地一僵!
他眼中的疯狂和痛苦瞬间凝固,然后,如同潮水般褪去,被一种极致的、冰冷的警惕所取代。
那种切换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刚才的崩溃只是一场幻觉。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看向大门的方向。
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审视。
就连他身体细微的颤抖也停止了。
门铃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意味。
门外会是谁?
物业?
邻居?
还是……“清道夫”已经找上门了?
通风管道里,沈烨和阿七交换了一个眼神。
情况瞬间变得无比危急。
顾宸(或者此刻主导的,已经是“夜枭”?)慢慢地、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不再有之前的踉跄和挣扎,变得稳定、轻盈,充满了一种捕食者的韵律。
他没有去开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是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向大门一侧的墙壁,身体紧贴墙面,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他的手,缓缓地伸向了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沈烨在屏幕上清晰看到的、造型狰狞的军用匕首。
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闪而过。
公寓内,刚刚还如同地狱般的混乱,瞬间变成了狩猎前的死寂。
而门铃,依旧在不知死活地,一声接一声地鸣响着。
......
他原本开始软倒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通过般剧烈抽搐起来!
被匕首划破的衬衫下,左侧胸膛的伤口处,原本已经凝结的暗紫色血痂猛然崩裂,散发出一种诡异的、肉眼可见的淡紫色微光!
他双眼的眼白在瞬间被密密麻麻的紫红色血丝覆盖,瞳孔收缩成了两道危险的竖线!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原始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基因失控!退后!”阿七脸色剧变,一把拉住还想上前射击的沈烨,急速向后暴退!
那名拿着项圈的“清道夫”首当其冲,被这股可怕的气息震慑,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
彻底失控的顾宸——或许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顾宸或夜枭,而是某种更可怕的融合体——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视网膜捕捉的极限!
仿佛一道紫色的闪电掠过!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名“清道夫”拿着项圈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被反扭折断!
他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喉咙就被一只覆盖着淡淡紫色纹路的手死死扼住,整个人被硬生生提离了地面!
失控的顾宸看也没看手中的猎物,那双竖瞳死死盯住了窗外狙击手的方向,发出一种低沉的、威胁性的嘶吼。
然后,他像扔垃圾一样,将那名挣扎的“清道夫”狠狠砸向墙壁!
轰!
墙壁凹陷,人体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失控的顾宸缓缓转过头,那双非人的竖瞳,扫过了房间内的沈烨和阿七。
那目光中,不再有属于人类的任何情感,只有最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疯狂和……饥饿。
沈烨握紧了手中的枪,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们刚刚阻止了“清道夫”,却似乎释放出了一个更加恐怖的……怪物。
而现在,这个怪物,正将他们锁定为了新的猎物。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球破裂的声音。
一枚小巧的、带着尾翼的麻醉镖,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地钉在了顾宸的右侧脖颈上!
顾宸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反手拔下麻醉镖,但药剂已经瞬间注入!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晃动了一下,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有狙击手!窗外!”阿七厉声警告,同时对着窗外可能的狙击点连续开枪压制!
沈烨抬头,只见对面大楼的某个黑暗窗口,一点微光一闪而逝!
第二名“清道夫”!
那名被逼退的“清道夫”见状,立刻趁机上前,手中多了一个闪烁着电弧的项圈状装置,直朝顾宸的脖子套去!
眼看顾宸就要被制服——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充满了暴戾和痛苦的咆哮,猛地从顾宸喉咙深处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