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晨光初透,四合院的轮廓在淡青色天幕下渐渐清晰。
林修远睁开眼时,东方才刚泛起鱼肚白。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躺在炕上,听着身侧父亲沉稳的呼吸声和隔壁屋里母亲与妹妹轻柔的翻身声。这是他在这个家、这间屋、这张炕上醒来的最后一个清晨。
今天,他要去中专报到。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轻手轻脚地穿衣下炕。推开屋门,初秋的凉意混着晨露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墙角蟋蟀的鸣叫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煤车轱辘声。
林修远走到水槽边,拧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冲在脸上,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他抬头,看着镜子里那张仍带着少年稚气却眼神沉静的脸——十岁孩童的身躯里,装着两世为人的灵魂,而今,这个灵魂即将带着全新的身份,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起这么早?”
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林建国披着件外衣走出来,手里拿着烟袋,却没有点。
“睡不着。”林修远擦干脸,转身看向父亲。
林建国点点头,在门槛上坐下,慢条斯理地往烟锅里填烟丝。火柴划亮的瞬间,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了他眼角的皱纹。“东西都收拾好了?”
“昨晚就收拾好了。”林修远在他身旁坐下,“被褥、衣服、饭盒、书本,还有您给的那些工具。”
“嗯。”林建国吸了一口烟,烟雾在晨雾中袅袅升起,“到了学校,凡事自己多长个心眼。缺什么就往家里捎信,别委屈自己。”
很朴实的话,却沉甸甸的。
屋里传来窸窣的动静,李秀兰也起来了。她眼圈有些红,显然昨晚没睡好,却强笑着:“修远饿了吧?妈给你煮碗面,加俩鸡蛋,出门吃面,顺顺当当。”
“妈,简单吃点就行。”林修远想拦,李秀兰已经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林晓月揉着眼睛从里屋钻出来,头发乱蓬蓬的,看见哥哥,一下子清醒了,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哥,你今天真要走啊?”
“嗯,去上学。”林修远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那……那你会想我吗?”小姑娘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会。”林修远笑了,“你在家要听话,好好学习,帮妈干活。等哥放假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拉钩!”林晓月伸出小指。
“拉钩。”
两只手指勾在一起,晃了三下。这个简单的仪式,让林修远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前世他是独生子,父母早逝,从未体会过这种手足之间的羁绊。而这一世,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早已成为他愿意用一切去守护的珍宝。
厨房里飘出面条的香气。李秀兰端着一个大海碗出来,面上铺着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几片碧绿的青菜,还有几块昨晚剩下的鸡肉。
“趁热吃。”她把碗放在桌上,筷子塞进儿子手里。
林修远坐下,挑起一筷子面。面条劲道,汤汁浓郁,是母亲独有的味道。他安静地吃着,李秀兰就坐在对面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舍。
“到了学校,饭要按时吃,别学那些坏孩子凑合。”她絮絮叨叨地说,“衣服脏了就攒着,周末拿回来妈给你洗。要是学校伙食不好,就跟妈说,妈给你做点酱菜捎去……”
“妈,我都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林修远咽下面条,轻声说。
“多大也是妈的孩子。”李秀兰说着,眼圈又红了,赶紧别过脸去。
林建国在一旁默默抽烟,等儿子吃完,才开口:“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到车站。”
行李很简单:一个捆扎整齐的被褥卷,一个装着衣物和书本的布包袱,还有父亲那个擦得锃亮的铝制饭盒。林修远自己背上包袱,林建国扛起被褥卷。
走出屋门时,院里已经有人起来了。前院的阎埠贵正在扫院子,看见他们,停下动作笑道:“建国,送修远去报到啊?路上慢点!”
“哎,谢谢三大爷。”林建国点头回应。
中院贾家的门紧闭着,但林修远敏锐地感觉到,门缝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窥视——是贾张氏。他没理会,径直走过。
后院的许大茂家也毫无动静,倒是刘海中背着手站在自家门口,看见他们,难得地主动打了招呼:“修远这是要出发了?好好学,给咱们大院争光!”
“谢谢二大爷。”林修远礼貌回应。
易中海家的门开了条缝,易中海站在门内,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们走过,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林修远心里明镜似的。这一纸通知书,彻底改变了院里这些“聪明人”对他的定位。嫉妒、忌惮、敬畏、巴结……种种情绪交织,但无论如何,从今往后,他们再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孩子看待了。
这就够了。
走出四合院的大门,站在南锣鼓巷的青石板路上,林修远停下脚步,回身望去。
晨光中的四合院安详而静谧,青灰色的屋瓦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露水,屋檐下的燕子窝空空荡荡——燕子早已南飞。这座他重生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院子,这座承载了无数鸡飞狗跳、算计温情的院子,此刻在晨曦中静默如一幅老照片。
在这里,他度过了作为“林修远”最初也最关键的三年。激活了洞天,踏上了修真之路;改善了家境,守护了家人;见证了禽兽百态,也收获了珍贵的亲情。如今,羽翼渐丰,是时候飞出去了。
“走吧。”林建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在清晨的胡同里。自行车铃叮当作响,送牛奶的小车轱辘碾过石板路,早点摊的油条在锅里滋滋作响,热气腾腾——这座城市的脉搏正在苏醒。
公共汽车站已经等了不少人。林建国把被褥卷放在地上,掏出怀表看了看:“还有二十分钟车才来。”
父子俩站在站牌下,一时无言。
良久,林建国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塞进儿子手里:“拿着。”
林修远打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十块钱,还有几张粮票。
“爹,我有助学金,学校管吃住,用不了这么多……”
“让你拿着就拿着。”林建国打断他,声音有些硬,“穷家富路。万一有个急用,身上没钱心里慌。该花就花,别省着。”
林修远看着父亲那双粗糙的、布满老茧和油污痕迹的手,心里一阵酸涩。这十块钱,可能是父亲加班加点、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他把钱小心收好,郑重地说:“爹,您放心,我会好好学。”
“我知道。”林建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次拍得很实,“你一直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爹没别的嘱咐,就一句——踏踏实实学本事,堂堂正正做人。将来不管走到哪一步,都别忘了根在哪儿。”
“忘不了。”林修远轻声说,“根在四合院,在林家村,在您和妈这儿。”
林建国眼眶有些发红,别过脸去,清了清嗓子。
汽车隆隆驶来,扬起一片尘土。车门打开,售票员探出头喊:“去西直门的,上车了!”
林建国帮儿子把行李拎上车,站在车下,仰头看着车窗里的儿子。父子俩对视着,千言万语,都融在那一眼里。
“到了学校就来信!”林建国喊。
“知道了!爹您回去吧!”林修远也喊。
车门关上,发动机轰鸣。汽车缓缓启动,林修远透过车窗,看见父亲的身影站在原地,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街道拐角。
他收回目光,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意念沉入识海,五行洞天在意识中展开画卷。
灵脉气旋稳定搏动,灵药园里参王宝光莹莹,灵稻田穗实累累,规划中的实验空地静静等待。三年来,这片小天地从无到有,从荒芜到生机勃勃,成为他最大的依仗和秘密。
修为稳固在“神通初成”,五行禁制已能熟练布设,五行神雷初具雏形。身体素质在灵气滋养下远超常人,过目不忘、思维敏捷这些能力早已成为常态。
家庭方面,父亲在厂里地位稳固,叔叔林建军坐稳副所长位置,林家村宗族根基夯实,四合院里再无人敢轻易招惹。母亲和妹妹长期食用灵米灵蔬,身体健康,百病不侵。
财富上,洞天内藏有黄金、珍贵字画,还有不断产出的灵植资源。虽然现在不能轻易动用,但已是坚实的底牌。
人际关系,有陈一手、王铁山两位师父的悉心教导,有在四合院和胡同里积累的“小神医”名声,有在农机项目组初步建立的业界联系,还有叔叔在公安系统的人脉……
林修远在脑海中一一盘点,如同将军在出征前清点兵马粮草。
这一切,都是他用了三年时间,步步为营,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从一个重生后茫然无措的十岁孩童,到如今考上中专、身怀异术、家族稳固的少年,他走得很稳,也很扎实。
而今天,新的阶段正式开启。
中专机械专业——这是他精心选择的路。在这个工业建设如火如荼的年代,机械是国之重器,是改变国家命运的关键领域。在这里,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触最前沿的技术,将自己前世的知识和今生的能力结合,为将来更大的布局打下基础。
洞天内的时间流速研究已有眉目,虽然现在还无法主动操控,但那微弱的时空扰动证明方向是对的。等到修为达到“五行合一”,或许就能找到方法。
苍梧界的通道已经稳固,那是一个可以持续获取修真资源、拓展见识的窗口。下次再去,可以尝试交易丹方和更高级的炼器法门。
四合院这边,有五行禁制守护,家人安全无虞。禽兽们已被震慑,短时间内不敢妄动。他可以放心在外求学、发展。
汽车驶过护城河,古老的城墙在窗外掠过。阳光彻底洒满大地,整座城市苏醒过来,充满生机。
林修远睁开眼睛,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他心里清楚,中专只是跳板,机械专业只是起点。他的目标从来不是成为一个普通的技术员或工程师——那太浪费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也太辜负五行洞天这份机缘。
他要做的,是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里,借助先知先觉和超凡能力,守护家人,改变一些遗憾,推动一些进步,最终建立属于自己的事业和道统,达到真正的逍遥自在。
而这一切,都需要一步步来。
汽车到站,林修远拎着行李下车。眼前是中专气派的校门,红砖墙上挂着白底黑字的校牌,穿着蓝色或灰色学生装的年轻人进进出出,脸上洋溢着朝气和对未来的憧憬。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身后是四合院的青砖灰瓦、家长里短、温情羁绊;身前是宽阔的校园、崭新的知识、无限的未来。
潜龙在渊三年,今日终要入海。
而这海,比他想象的要广阔得多。等待他的,是技术的海洋,是时代的浪潮,是修真的大道,是守护的责任,也是逍遥的追求。
林修远走进校门,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新的篇章,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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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潜龙在乡野,山中奇遇定乾坤》·完
第四卷《轧钢露锋芒,青涩伴成长》·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