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林闲已经蹲在小区绿化带的银杏树下，眼睛瞪得像要跟树叶进行学术研讨。
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慢悠悠飘落。
就是现在！
林闲集中精神，在叶子进入他身周一米范围的瞬间，启动了【领域构建】。
目标：修改该区域内空气阻力系数，放大十倍。
持续时间：三秒。
叶子突然像掉进蜂蜜里，下坠速度骤减，近乎悬浮在空中。阳光透过半透明的叶脉，脉络清晰得能看到细胞结构的阴影。三秒后，阻力恢复正常，叶子“啪”一声轻响落在地面，跟其他落叶混在一起，毫无异常。
“成功了……”林闲低声嘀咕，掏出小本子记录：“实验二：空气阻力调整。现象：落叶缓降。能量消耗：轻微头痛。副作用：暂无。结论：可行。”
他翻回前一页，上面写着：“实验一：重力方向微调（局部）。对象：咖啡杯内液体。现象：液面短暂凸起。能量消耗：轻微眩晕。备注：咖啡洒了，沙发套待洗。”
手机震动，杨蜜的语音消息跳出来：“醒了没？九点跟陈墨开视频会，别迟到。还有，你昨天说的‘非常规技术路径’具体指什么？我让技术部做了预案，但需要更多细节。”
林闲回复：“醒了，在晨练。细节见面聊，可能需要……订一批特殊光学元件。”
他收起手机，目光投向小区中央的喷水池。水柱在晨光中映出彩虹。
半径一米，三秒。
如果修改水的表面张力呢？
他走近水池，蹲下身，将手悬在水面之上。启动权限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住了以他掌心为中心的一米球型空间。
修改参数：表面张力系数，降至接近零。
奇迹发生了。
那一立方米的水，突然失去了“凝聚力”。水珠不再保持球形，而是像失去骨架的果冻般瘫软、扩散，在空气中形成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液态云雾。阳光穿过这团悬浮的水雾，折射出迷幻的光晕，仿佛一小片被摘下来的彩虹。
三秒到，权限结束。
“哗啦——”
那团水雾瞬间坍塌，落回水池，溅起好大一朵水花。喷水池的自动感应系统被触发，误以为有物体落水，警报“滴滴”响了两声。
遛狗的大爷吓了一跳，拽紧手里的泰迪：“哎哟，这池子咋还自己炸水花呢？”
林闲赶紧低头假装系鞋带，等大爷走远才站起身，心脏砰砰直跳。
太夸张了。
这已经不是“整活”，是改写物理课本。
他快步走回家，脑子里却在疯狂计算：如果把这种“局部物理规则修改”应用到“证言”项目中，能在哪些环节创造突破性体验？
第一，光影生成。不用投影机，直接让空气中的光子改变路径，形成三维图像。但范围只有一米，得设计成“碎片化”的奇迹瞬间——比如当观众触摸关键文物时，触发一个小范围的全息幻象。
第二，声音定位。修改声波传播特性，让声音仿佛从几百年前的时空直接传来，而不是音箱。
第三，触觉反馈。调整局部空气的密度和黏度，模拟出触摸竹简、画布甚至历史人物衣料的触感……
越想越兴奋，也越觉得头大。
这需要极其精确的设计。每一个“奇迹瞬间”都必须安排在观众恰好进入一米范围内的时刻，持续时间严格控制在三秒内，效果要惊艳但不过分夸张，还要伪装成“最新黑科技”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他得先把自己的“魔法”训练成“精确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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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公司会议室。
视频会议屏幕上，陈墨的脸占了大半边，背景是清华实验室的白板，上面写满了让人眼晕的公式。
“所以你的想法是，”陈墨推了推眼镜，“在原有的多用户动态渲染架构上，增加一个‘奇迹时刻’触发器？当观众触发特定交互时，调用一个独立的、更高算力的渲染模块，生成短暂但超高清的增强效果？”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林闲尽量让说法听起来技术流，“但这个‘增强效果’不是单纯提高分辨率，而是……改变一些基础的呈现逻辑。比如光场重建的方式、声波的传播模型。”
杨蜜坐在林闲旁边，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神若有所思。
陈墨在白板上画了个框图：“技术上可行，但需要专门写底层驱动。而且你说的‘改变呈现逻辑’太模糊了——具体要改变什么？折射率？衍射参数？我需要明确的物理模型。”
林闲深吸一口气：“陈老师，如果我说……我想实现的是‘在空气中无介质成像’，你觉得可能吗？”
视频那头沉默了三秒。
然后陈墨笑了：“林闲，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那是科幻小说里的‘力场投影’，需要操纵单个光子的运动轨迹。以现有技术，连理论模型都不完善。”
“所以我才说这是‘非常规技术路径’。”林闲坚持，“如果我们不追求大范围、长时间的成像，只在小尺度、短时间实现呢？比如……一个拳头大小的区域，持续两三秒？”
陈墨摸着下巴：“理论上，如果用超高密度的声波阵列制造空腔，再用激光在空腔内激发等离子体发光，也许能模拟出类似效果。但设备体积会很大，而且能耗惊人。”
“设备我来解决。”杨蜜突然开口，“吴院士介绍的航天口朋友，他们有种用于空间站实验的紧凑型等离子体激发装置，原型机体积只有手提箱大小。我可以去谈谈技术转让或合作。”
林闲惊讶地看向她。
杨蜜没看他，继续对屏幕说：“陈老师，您只需要告诉我们，从算法层面，如果需要支撑这种‘无介质微成像’，渲染引擎需要做哪些改动？”
陈墨显然被这个大胆的提议激发了兴趣，转身在白板上狂写起来：“首先需要完全重构光线追踪模型，加入非均匀介质传播算法。其次，交互检测的精度必须提高到毫米级。还有数据同步——如果成像区域随观众移动，服务器端的计算负载会呈指数增长……”
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结束时，陈墨要走了等离子体装置的技术参数，答应一周内给出初步的算法框架。
关掉视频，会议室里只剩林闲和杨蜜。
安静了几秒。
“说吧，”杨蜜放下平板，抱起手臂，“你真正的‘非常规技术路径’到底是什么？”
林闲心里一紧：“就是刚才说的啊，等离子体成像……”
“林闲。”杨蜜打断他，语气平静，“我认识你多久了？从你是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小助理，到现在站在国际发布会上侃侃而谈。你每次有那种‘天马行空但一定能成’的想法时，眼睛会发光。但今天——你眼睛在发光，同时也在躲闪。”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你昨天半夜两点给我发消息，问‘如果科技能做到暂时违背物理定律，观众会相信吗’。今天早上七点半，小区物业给我打电话，说喷水池的传感器凌晨有异常触发，监控显示当时只有你在附近。”
林闲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不问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或者有了什么。”杨蜜转过身，看着他，“我只问一件事：这个‘路径’，安全吗？对你，对观众，对项目。”
林闲沉默了。
他想起系统警告里的“局部时空不稳定，后果未知”。想起自己测试时那种仿佛触摸世界底层代码的晕眩感。想起如果操作失误，可能会让一小块区域的物理规则永久紊乱……
“有风险。”他最终诚实地说，“但可控。范围很小，时间很短，而且……我有把握。”
“把握来自哪里？”杨蜜追问，“你的‘系统’？”
林闲猛地抬头。
杨蜜笑了，那笑容里有点无奈，有点纵容：“你真以为我一点都没察觉？从你突然会开锁、会唢呐、会钓鱼钓出尸体开始，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对劲。后来又是鉴宝、化妆、通灵……每次都是‘突然就会了’。我是你老板，林闲，我不傻。”
她走回会议桌旁，坐下：“但我一直没问，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你不拿它做坏事，只要它真的在创造价值、带来快乐——我就当你是天赋异禀。”
林闲喉咙发干：“那你现在……”
“现在我担心。”杨蜜直视他的眼睛，“因为这次好像不一样。以前你的‘天赋’再离谱，也还在正常人类能理解的范畴。但改变物理规则？这听起来像是……打开了不该打开的盒子。”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空调出风的微弱声响。
良久，林闲开口：“这个‘盒子’已经打开了。但我有钥匙，也有锁。我能控制它。而且——我想用它来做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
他调出平板上的“证言”项目概念图，指着秦代书吏和民国画家即将“对话”的那个场景：“在这里，当两个时空的证言交融时，我想创造一个真正的‘奇迹瞬间’。不用任何设备，就让光在空中编织出他们的轮廓，让声音穿越时间传来，让观众在那一刻，忘记自己在博物馆，真的相信他们触摸到了历史。”
他的声音越来越坚定：“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能做的，最了不起的‘整活’。我需要这个‘盒子’里的东西。”
杨蜜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她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我真该在你第一次直播开锁时就把你开除的。”
“现在也不晚。”林闲试探性地说。
“晚了。”杨蜜白了他一眼，“公司股份都给你了，我现在开除你，得赔多少钱？”她顿了顿，表情严肃起来，“但约法三章：第一，所有‘非常规技术’的应用，必须经过我的知情同意。第二，绝对、绝对不能危害任何人的安全。第三——”
她站起身，走到林闲面前，伸手替他整了整歪掉的衣领：“别自己一个人扛。技术上的事我可能帮不了，但善后、掩护、找借口、忽悠投资人……这些是我的强项。”
林闲鼻子有点发酸。
“谢谢。”他低声说。
“谢什么谢，你是我公司最大的资产。”杨蜜收回手，恢复了干练的语气，“下周我要去趟法国，跟吉美博物馆和巴黎高科签正式合作协议。你跟我一起去——正好，巴黎有个很僻静的古董仓库，苏菲说可以借给我们做封闭测试。你想试什么‘非常规路径’，在那边试，总比在公司天台被无人机拍到强。”
林闲眼睛一亮。
“另外，”杨蜜补充，“陈墨那边的算法框架你要盯紧。我们的‘奇迹瞬间’需要两套方案：一套是你真正的‘路径’，另一套是应付外界的、基于等离子体成像的‘技术解释’。两条腿走路，明白吗？”
“明白！”林闲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了。
“现在，”杨蜜拿起包，“去技术部跟小王对接，把等离子体装置的技术参数吃透。就算那是幌子，也得是个能骗过专家的高级幌子。”
林闲笑着点头，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老板。”
“嗯？”
“你刚才说……从开锁那次就察觉了。那你还潜伏在我直播间当榜一富婆？”
杨蜜挑眉：“怎么，不行？老板监督员工工作，有问题吗？”
“没问题。”林闲笑得更灿烂了，“就是觉得，您这监督成本有点高——刷礼物的钱都够给我发几十年工资了。”
“那是投资。”杨蜜挥挥手，“现在看来，回报率还不错。快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