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课程表仿佛是跟学生们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据小道消息说是数学老师看病去了,语文老师帮他上一节课,这样一安排,竟然让语文和英语这两门最需要绞尽脑汁的主科,给排成了两连堂。
而且还是上午的黄金时段,一二节语文,三四节英语。
老师们倒是安排得爽了,可以一口气讲完一个完整的知识点,或者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单元测试。
可讲台底下的同学们,却是个个叫苦不迭,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即将迎来一场残酷的大屠杀。
果然,一二节的语文课,直接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课堂小测。
试卷发下来,林朗深吸一口气,埋头开始答题。
他咬着笔杆,努力地回忆着那些之乎者也的文言文默写,绞尽脑汁地组织着现代文阅读的答案。
写了大概半节课,他就感觉自己的元气,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的海绵,头晕眼花,灵魂都快要从天灵盖飘出去了。
他偷偷地抬起头,想看看战友们的进度,寻求一点心理安慰。
结果,他先瞟了一眼斜前方的沈雨桥——!那家伙,居然已经在翻页了!
再偷偷瞄一眼旁边的江澈——!!澈哥!你是什么品种的怪物!怎么连作文稿纸都铺开了?!已经开始写作文了?!
林朗低头,看着自己试卷上,那篇才翻译了一半的文言文——《论语》选段,其中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他卡壳了。
这……这到底是个啥意思来着?早上听到了道理,晚上就可以去死了?好像……不太对劲啊……
他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最后,把心一横,本着“言之成理即可”的原则,提笔写道:
「早上打听到你家的路,晚上你就等死吧。」
写完后,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小声嘀咕:“老师……是这么教的吗?好像……不是吧?孔子他老人家……会说这种黑社会一样的话吗?”
“算了算了!不管了!先写上凑合吧!”
就这样,林朗在一种生不如死的状态中,终于熬到了考试结束。
他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已经是一条咸鱼了。
然而,当三四节的英语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时——林朗就像是突然被打了一针强心剂。
整个人,瞬间就活了过来,腰板挺直了,因为写了1000字作文发酸的手也不抖了。
没错,他林朗的主场,到了!
他英语成绩,那可是相当的厉害。
事实上,林朗从小因为家庭环境的缘故,耳濡目染,精通四国语言:德语、英语、中文和日语。
只不过,他平时比较低调,从来不拿出来炫耀罢了。
但从他前面几次月考的英语成绩来看,他是完全有实力和江澈一较高下的,甚至,大多数时候,江澈还总会以一两分的微小差距,惜败于他。
试卷发下来后,林朗轻松地转着笔,一边听着听力,一边还能分神观察一下周围同学愁眉苦脸的表情,心里那叫一个悠闲自在。
后面的阅读理解、读后续写和小作文,他更是下笔如有神助,思路流畅得不得了。
考试结束后,林朗迫不及待地,就凑到了江澈身边,开始对答案。
前面的题目,两人都差不多。
但当对到最后的读后续写时,分歧出现了。
“澈哥!” 林朗兴奋地问,“那个读后续写,讲的是什么?你怎么理解的?”
江澈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理解:“讲的应该是一个关于‘继承’的故事吧。主角回到了老家,继承了祖父的农场,然后……”
“等等!” 林朗立刻打断了他,“不对不对!”
“怎么会是‘继承’呢?”
“明明是‘抑制’、‘遏制’啊!”
“讲的是主角回到老家,努力‘抑制’自己对城市生活的怀念,适应乡村生活的故事!”
这篇读后续写的原文中,出现了一个关键词:“inhibit”。
这个单词,对于高一学生来说,确实有点超纲了。
它有两个常见的意思:一个是“抑制、约束”,另一个,则是在生物学或化学领域,表示“抑制(酶等)”,但偶尔在一些文学性较强的语境中,如果联系上下文,也可能引申出类似“继承(某种特质或束缚)”的抽象含义。
这需要非常严谨的上下文逻辑推断。显然,林朗和江澈,对这个单词的理解,出现了偏差,而且是导致整个故事主线完全不同的根本性偏差。
“你肯定看错了!” 林朗信心满满地说,“联系上下文,绝对是‘抑制’的意思!”
“不,是‘继承’。” 江澈也坚持自己的看法,“文中有提到‘家族’和‘土地’,更符合‘继承’的逻辑。”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很快,他们的争论,就吸引了班上其他英语成绩比较好的同学。
大家围了过来,看着那个关键的单词,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
他们迅速地分成了“挺林派”和“挺江派”两拨人,双方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退让。
林朗一看,自己这边的支持者,好像稍微少了那么一点点。
他眼珠一转,看到了正准备溜走的沈雨桥,立刻一把将他拽了过来:“雨桥!你来说说!你支持谁?”
沈雨桥被他拉得一个趔趄,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试卷,又看了看林朗:“不要什么事情都扯到我身上啊!”
“你觉得……我看得懂这玩意儿吗?”
“我连这张英语卷子,到底是难还是简单,都看不出来!”
“不要再用英语来侮辱我了!”
说完,沈雨桥气呼呼地,抬起脚,在林朗的鞋面上,狠狠地踩了一下,以示警告。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林朗:“嘶……”
真是交友不慎啊!
于是,这场“学术争论”,最终也没有分出个胜负。
林朗和江澈之间,因此,又开始了一场小小的“冷战”——当然,主要是林朗单方面的赌气。
结果,冷了没几秒钟,林朗就凑到江澈面前,气势汹汹地说:“信我!必须信我!我的答案才是对的!”
江澈也配合着他,故意板着脸说:“不信。就不信你。”
一边说着,江澈一边伸出手,悄悄地探向了林朗的腰间——
“啊!” 林朗被那又冰又痒的触感,刺激得大叫一声,嘻嘻哈哈地就往后缩。
结果,一个没坐稳,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江澈,则趁机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腿,挡住了他逃跑的路线,把他给堵在了课桌底下。
然后,江澈优哉悠哉地,坐在了林朗的椅子上,用手撑着下巴,低下头,看着缩在桌子底下的林朗,拖长了声音说:
“哎哟——”
“比格大王——”
“这是……驾崩了?”
林朗一看,硬的不行,立刻就改变了策略,他马上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开始“示弱”:“澈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江澈见他服软,警惕心便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林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扑上前,张开嘴,朝着江澈大腿内侧的软肉,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不过,大冬天的,江澈穿得很厚:秋裤、棉裤、校服裤,足足三层。
这一口下去,其实并不怎么疼,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但关键是咬的这个位置实在是有点尴尬。
江澈下意识地往边上躲了一下。
林朗趁机,像条泥鳅一样,“嗖”地一下,就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但他还没跑出两步,手腕就被江澈一把抓住了。
然后,一股力量传来——林朗“啊呀”一声,重心不稳,直接跌坐进了江澈的怀里。
江澈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固定住。
另一只手,则飞快地、再次从他校服下摆钻了进去,贴在了他温暖的腰腹皮肤上!
“嘶——好冰!好冰啊!” 林朗被那冰冷的触感,刺激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就拱起了腰。
大冬天的,这种冰手塞衣服,是同学们之间最常见的打闹方式了。
就算在教室里,也显得很自然,不算过分。
刚才那些“挺江派”的同学,更是开始起哄:
“澈哥!干得漂亮!”
“制裁他!让他知道!咱们的答案才是对的!”
林朗被江澈牢牢地箍在怀里,冰手在他衣服里乱动,又痒又冷。
他挣扎着,拍打着江澈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侧过脸,因为刚才的笑闹和挣扎,脸颊泛着红晕,嘴巴微微张着,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那样子,在江澈眼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青涩又诱惑的味道。
他终于屈服了,用带着点撒娇的、软绵绵的声音说:
“澈哥……饶了我吧……”
江澈低下头,把下巴,轻轻搁在林朗的肩膀上。
嘴唇,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
“你现在这个样子……”
“看起来……多可怜……”
“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一样?”
林朗感受着耳边温热的气息,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随即,他反而更往江澈的怀里缩了缩,用一种更小的、几乎是气音的声音,喃喃地回答道:
“喜欢……”
“喜欢……被江澈同学……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