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泥泞的土路,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用矮墙围起来的院子。
院门是两扇有些褪色的木头门。
他们刚走近,院子里就传来一阵警惕的、“汪汪汪”的狗吠声。
江澈把林朗放了下来。他走到院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的狗叫声,更响亮了。
很快,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然后,一个毛茸茸的、黄色的狗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那是一只很普通的中华田园犬,毛发有些灰白,脸上和嘴边的毛,也都白了,看起来确实是上了年纪。
但当它看清门口的人是江澈时,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它的尾巴,疯狂地摇动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撒娇般的呜咽声,身体也不停地在江澈的腿边蹭来蹭去。
“小土。” 江澈弯下腰,伸手,熟练地揉了揉它的脑袋。“想我了吗?”
小土的回应,是更加热情的舔舐和摇尾巴。
江澈捏住小土的嘴巴,不让它继续舔,然后,对着身后有些紧张的林朗,招了招手。“过来。” 他说,“让它闻闻你。”
林朗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江澈带着他的手,轻轻地放在小土的鼻子前面。小土嗅了嗅,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林朗的手指。
林朗笑了,胆子也大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小土的下巴。“你好呀,小土。” 他轻声说。
“是小澈来啦?”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但腰板挺得笔直的老人,手里夹着一根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皱纹很深,笑起来,露出了几颗缺失的牙齿,但精神看起来非常矍铄。这就是江澈的爷爷。
“爷爷。” 江澈喊了一声。
“小澈来了啊!” 爷爷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朗身上。
“爷爷好!我是林朗!是澈哥的同学!” 林朗赶紧站直了。
“哦哦,同学啊!” 爷爷笑呵呵地,“快进屋坐!”
这时,一个个子矮小、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
“小澈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絮絮叨叨的慈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家里啥也没准备……” 这是江澈的奶奶。
“奶奶。” 江澈走过去,接过奶奶手里的盆。“不用准备。”
“我就是带同学……” 他看了林朗一眼,“来看看兔子。”
“看兔子啊?” 爷爷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在那边!” 他指了指院子一侧的一排平房。“走,爷爷带你们去看!”
兔子被养在平房里。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混合着干草和动物的气味。
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用铁丝网隔开的笼子。每一个笼子里都关着一只兔子。
这些兔子,大都体型肥硕,毛色也不算特别漂亮,看起来……有些朴实,甚至有点其貌不扬。
爷爷打开一个笼子,伸手进去,动作熟练地拎出一只又大又肥的兔子。那兔子的耳朵,长长地耷拉着,看起来有点呆。
林朗看着眼前这只巨无霸兔子,又看了看笼子里其他几只同样粗犷的兔子,忍不住小声对江澈说:“澈哥……”
“你们家的兔子……”
“怎么……长得都这么……嗯……这么……不好看啊?” 他斟酌着用词,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以貌取兔”。
江澈还没说话,爷爷就听到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傻孩子!”
“这是肉兔,是用来吃肉的。”
“你们网上看的,那种毛茸茸、小小只的,那是宠物兔,是还没长大的兔崽子。”
“哦……” 林朗恍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他又问:“那……有小兔子吗?”
“有有有!” 爷爷连声说,“刚生没多久的!” 他领着他们,走到平房的另一个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大箩筐,箩筐里面铺着柔软的旧布料和棉花。
几只只有巴掌大的、毛色雪白或浅灰的小兔子,正挤在一起,睡得正香。
它们的毛,短短的,软软的,耳朵也小小的,蜷缩在一起,像几个毛茸茸的小团子。
这下,终于是林朗印象中那种“萌萌哒”的兔子了!
“哎呀!” 林朗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他兴奋地凑到箩筐边,绕着箩筐转了两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小兔子。
“好可爱啊!” 他伸出手,悬在兔子上方,想摸,又不敢摸,生怕自己粗手粗脚的,惊扰了这些小家伙。
江澈看着他那副“想摸又不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他弯腰,伸手,动作轻柔地从兔子堆里,抓了一只雪白的、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兔子,捧在了手心,然后,递到了林朗面前。
“给。” 他说。
林朗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接过了那只小兔子。小兔子的身体,暖暖的,软软的,小小的,还带着奶味儿。
它在他的掌心里,似乎是感觉到了温度,轻轻地动了一下,然后,又睡着了。
那种毛茸茸的、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一直传到心里。
“好软……” 林朗屏住呼吸,声音都放轻了,仿佛怕惊醒了手中的小生命。
“嗯。” 江澈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专注而温柔的侧脸,轻声应道。
“好软啊!!!” 林朗终于忍不住,用气声,兴奋地、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