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许富贵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的凄厉!
95号大院原本沉睡的灯火,像是被这一嗓子给瞬间点燃了一样,一家接一家地亮了起来。
披着棉袄、提着裤子、趿拉着鞋的邻居们,纷纷推开房门,脸上带着惊恐和没睡醒的茫然,从前院、中院、后院涌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谁杀人了?”
“听声音像是许富贵啊!这老东西不是住后院吗?怎么在前院喊?”
很快,大家就在前院大门口碰到了满脸惊恐、浑身颤抖的许富贵。
“老许!出什么事了?”
易中海虽然脸肿得像猪头,但这会儿也顾不上形象了,披着件外套就跑了出来。
作为前一大爷,哪怕被撤职了,遇到这种关乎大院名声和安危的大事,他还是本能地想掌控局面。
刚回到屋里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脱衣服的林渊,也混在人群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疑惑”,仿佛刚才在暗处看戏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许富贵一见街坊邻居都出来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带着哭腔喊道:“大茂……大茂被人打了!就在外面的茅房边上!满头是血,快不行了!求求大家,快救救我儿子吧!”
“什么?大茂被人打了?”
“快不行了?这么严重?”
众人一听这话,哪还敢耽搁?
“走!快去看看!”
一群人呼啦啦地跟着许富贵冲出了大院,直奔胡同口的公共厕所。
借着几把手电筒和月光的光亮,大家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许大茂。
只见许大茂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血已经流了一脸,把那件大衣的领口都染红了,那样子看着就像是死了一样惨烈。
“嘶——!”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下了死手啊!”
“谁这么狠啊?这是要命啊!”
许富贵扑在许大茂身上,哭得那叫一个惨:“大茂啊!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爹也不活了啊!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啊!”
在这紧要关头,不得不说,这个被外人称作“禽兽窝”的95号大院,还是展现出了那么一点老北京的人情味儿。
平日里跟许大茂最不对付、见面就掐的何雨柱,此刻看着许大茂这副惨样,也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浑,虽然爱动手,但也知道人命关天,这许大茂要是真死了……
“行了徐叔!别哭了!哭能把人哭活吗?”何雨柱大吼一声,站了出来,“赶紧送医院才是正经事!我去借板车!”
说完,何雨柱拔腿就跑,那速度比去食堂抢菜还快。
易中海也赶紧凑上前,检查了一下许大茂的伤势,虽然心里有点慌,但还是沉稳地说道:“这血流得太多了,得先止血。翠兰!快回家拿那瓶药来!还有干净的布!快去!”
一大妈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跑。
其他邻居也没闲着,有的帮忙把许大茂抬到平坦的地方,有的脱下大衣盖在许大茂身上给他保暖,还有的在旁边安慰着许富贵。
林渊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他对这些“禽兽”没什么好感,但这会儿看着大家伙儿齐心协力救人,心里倒也稍微点了点头。
这大概就是这年头独有的那种复杂而矛盾的邻里关系吧,平时勾心斗角,真遇上事儿了,还能搭把手。
然而,就在大家忙作一团的时候,心思缜密的易中海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少人了!
这么大的动静,连住在后院睡觉死沉的二大爷刘海忠都披着衣服出来了,甚至连前院耳朵有点背的王大爷都到了,可唯独少了一个人——贾东旭!
易中海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贾东旭这人他太了解了,平日里那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钻的主儿,而且就住在中院,离大门口不远,许富贵刚才那嗓子嚎得跟杀猪似的,怎么可能吵不醒他?
除非……他不敢出来!或者说,他做贼心虚!
联想到今晚许大茂搅黄了捐款,让贾东旭不仅没捞着钱还挨了罚、丢了脸,易中海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打伤许大茂的人,该不会就是贾东旭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易中海只觉得头皮发麻,眼前发黑。
这要是真的,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这可是持械伤人,搞不好还是抢劫(虽然他不知道贾东旭抢了钱,但伤人是肯定的)!
这要是被查出来,贾东旭这辈子就完了!他的养老大计也就彻底泡汤了!
就在易中海胡思乱想的时候,何雨柱已经推着板车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车来了!快!搭把手!”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许大茂抬上板车,易中海也赶紧收回思绪,帮忙给许大茂的伤口撒上药粉,简单包扎了一下。
许富贵此时已经冷静了一些,他看着帮忙的邻居们,拱手道:“谢谢!谢谢大家伙儿了!这份情我许富贵记下了!”
随即,他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晚这事儿没完!这是谋杀!明天一早我就去派出所报案!一定要把那个下黑手的王八蛋给揪出来!到时候还得麻烦各位街坊邻居给我做个证!”
这话一出,易中海的心脏更是狠狠抽搐了一下。
完了!许富贵这是要追究到底啊!
“走!去医院!”
许富贵一声令下,何雨柱拉着车,刘光齐、闫解成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后面推着,一行人火急火燎地朝着医院奔去。
看着远去的板车,易中海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老易,咱们也回去吧,这大冷天的。”刘海忠紧了紧衣领,打了个哈欠。
“你们先回,我……我有点事。”易中海随口敷衍了一句。
等邻居们都散得差不多了,林渊也意兴阑珊地回了屋,易中海这才黑着脸,迈着沉重的步子,直奔中院贾家。
来到贾家门口,只见房门紧闭,屋里没亮灯,黑漆漆的一片。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抬手重重地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
屋里没有回应,死一般的寂静。
“东旭!开门!是我!”易中海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才传来秦淮如那有些颤抖和忐忑的声音:“一……一大爷?我们都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睡了?
外面闹翻天了你们能睡得着?骗鬼呢!
易中海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了八分,火气也蹭蹭往上冒。
“少废话!东旭,你给我开门!你要是不开……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师傅!”易中海下了最后通牒。
这一招果然奏效。
片刻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了贾东旭那张惨白如纸、满头虚汗的脸。
易中海一把推开门,闪身进去,反手迅速关上了门,然后死死盯着瑟瑟发抖的贾东旭。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易中海看到了贾东旭那惊恐的眼神,还有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秦淮如。
“说!许大茂是不是你打的?!”易中海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得可怕。
贾东旭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就想否认:“不……不是我!师父,您说什么呢?我一直在家睡觉啊……”
“放屁!”
易中海气得差点一巴掌扇过去,指着贾东旭的鼻子骂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全院人都出去了,就你没出去!平时有点动静你跑得比谁都快,今天许大茂被打个半死你就在屋里装死?你要是心里没鬼,你抖什么?你这一头的汗是热的吗?!”
看着贾东旭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易中海那一瞬间是真的心灰意冷,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放弃这个徒弟的冲动。
敢做不敢当也就算了,关键是,我是你师父啊!是你在这个大院里唯一的依靠!你竟然连我都骗?
“东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易中海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冰冷,“你要是还不说实话,明天警察查上门来,别指望我替你收尸!许富贵已经说了明天要报案,你以为你能瞒得过去?!”
听到“警察”和“许富贵报案”,贾东旭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师父!救我啊师父!”
贾东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易中海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教训他一下……谁知道下手重了……师父,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吃枪子儿啊……”
看着跪地求饶的贾东旭,易中海心里五味杂陈。
既有一丝“果然是你”的尘埃落定感,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蛋疼。
这徒弟……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这贾家……怎么就这么能惹祸呢?
前有贾张氏偷窃入狱,后有贾东旭闷棍伤人。这哪里是养老人,这分明是讨债鬼啊!
但看着哭得凄惨的贾东旭,再看看一旁默默垂泪的秦淮如,易中海终究还是硬不下心肠不管。
毕竟沉没成本太高了,培养了这么多年,要是现在放弃,他易中海的养老大计就真的全完了。
“行了!别嚎了!还没死人呢!”
易中海低喝一声,把贾东旭从地上拽了起来,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哭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屁股擦干净!”
易中海眼神阴鸷,开始给贾东旭出主意:“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一口咬定,你今晚从头到尾都没出过门!不管谁问,不管警察怎么诈你,你都要死咬住这一点!只要没有证据,没有目击证人,他们就拿你没办法!”
“还有,作案的工具呢?那个打许大茂的东西呢?还有你穿的衣服、鞋子,上面有没有血?都处理干净了吗?”易中海一连串地追问,展现出了老江湖的缜密。
一旁的秦淮如连忙说道:“一大爷,都处理了!麻袋烧了,棍子洗干净了,衣服也藏起来了……”
易中海赞赏地看了一眼秦淮如,心说关键时刻还得是这女人脑子清楚。
“藏起来不行!那个衣服和鞋子,赶紧烧了!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扔得远远的!一点痕迹都不能留!”易中海斩钉截铁地说道,“东旭,你给我记住了,只要你不松口,这事儿就跟你没关系!是许大茂自己得罪人多了,他那是被仇家打的,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