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愁那双纯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只倒映着花郎那张因痛苦和恐惧而彻底扭曲的脸。
被掐住脖子的花郎,身体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他看着眼前这个头生龙角、身后拖着骨尾的非人怪物,感受着那冰冷彻骨,不带丝毫感情的杀意,残存的理智终于被彻底碾碎。
绝望,化作了最后的疯狂。
“是……是你逼我的……”
断断续续的字句,从他血肉模糊的嘴里挤出,像是诅咒,又像是哀鸣。
下一瞬,一股狂暴到极点的灵能,从他破碎的身躯中轰然爆发!
他那本已瘫软的身体,如同一个被瞬间吹胀到极限的皮球,刺目的灵光从每一道血肉的缝隙中迸发出来,整个人化作一个极度不稳定的能量源,即将炸裂。
“不好!”
远处,正在与两只老狐狸对轰的程大金和黄菊,动作戛然而止。
他们几乎是同时抽身后退,与各自的对手拉开了距离,脸上血色尽褪。
那两只天玑境黑狐也停下了攻势,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那个即将爆炸的人形炸弹,全身的毛发都倒竖了起来。
“林愁!他要自爆!快阻止他!”程大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焦急与惊怒。
这一嗓子,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盆冷水。
整个战场,瞬间死寂。
所有正在厮杀的人,无论是749局的探员,还是黑狐一族的妖兽,都停下了手,惊骇欲绝地看向战场中央。
一个天玑境的强者自爆,威力有多恐怖,没人敢去想象。
更何况,他们现在全被困在一个巨大的封印阵法里。
跑都跑不掉!
一旦花郎自爆成功,这片空间里的能量会被彻底引爆。
除了那几个站在战力顶端的天玑境或许能勉强保命,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跟着陪葬!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懒洋洋的,充满了嫌弃与不耐烦的声音,从队伍后方悠悠传来。
“想自爆?问过我了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只丑得惊天动地的大公鸡背上,法修林愁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正一脸不爽地掏着耳朵,仿佛嫌大家的惊叫声吵到了他。
t;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漆黑长幡,脱手飞出。
那杆鬼魂幡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黑光,瞬间跨越百米距离,悬停在正在急速膨胀的花郎头顶。
一股无可抗拒的阴冷吸力,从幡中轰然降下,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了花郎的根本。
正在疯狂膨胀的灵能,像是被瞬间掐断了源头,猛地一滞。
花郎那即将爆炸的身体,动作定格。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魂魄,正在被一股霸道至极的力量,强行从肉身中剥离、拉扯!
自爆,被硬生生终止了。
花郎的意识在魂魄被抽离的剧痛中,终于看清了头顶那杆散发着无尽怨气的漆黑长幡。
他那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浮现出比死亡更深的恐惧。
“鬼……鬼魂幡!”
“永……永生会!”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
然而,他抵抗的,是法修林愁。
他面对的,却不止一个林愁。
“你当老子不存在啊。”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花郎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主身林愁那双纯黑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眸。
一只覆盖着黑色龙鳞的铁拳,在他惊骇的注视下,重重落下。
“砰——!”
没有惨叫,没有遗言。
花郎的脑袋,像一颗熟透的西瓜,被一拳打得稀烂。
红的白的,混合着粉色的花瓣,四散飞溅。
几乎在头颅爆开的同一时间,他那被死死压制在肉身中的魂魄,再无束缚,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被鬼魂幡彻底吸了进去。
漆黑的长幡在空中滴溜溜一转,发出一声满足的嗡鸣,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了远处法修林愁的手中。
主身林愁随手丢掉那具无头尸体,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纯黑的眼眸,落在了不远处那只被他一击重创,此刻正瑟瑟发抖的新晋天玑境黑狐身上。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容邪恶而残忍。
那只黑狐被他看得浑身毛发倒竖,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与此同时,鸡王大黑的背上,法修林愁掂了掂手里的鬼魂幡,感受着幡中那个新加入的、品质极佳的魂魄,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个天玑镜魂魄,到手!
发了,这波血赚!
他看着那四个正在解除阵法的白袍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猛地一挥长幡。
“出来!”
一道浑身缭绕着黑气与怨毒的魂体,凭空出现。
那魂体面容扭曲,正是刚刚被一拳爆头的花郎!
“去。”法修林愁长幡一指那四个白袍人,“跟你的同僚们,打个招呼。”
花郎的魂魄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化作一道黑风,气势汹汹地扑了过去。
那四个白袍人显然没料到会有这般变故,阵型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骚动。
法修林愁看着这一幕,嘴里小声嘀咕着。
开什么玩笑?让你们解除法阵?
这阵法要是解除了,那几只老狐狸还不跑得比兔子都快?
我这鬼魂幡的进货大业,还怎么进行下去?
他身后的张涛,已经彻底麻了。
他看着林愁主身那非人的形态,又看了看这边指挥着鬼魂战斗的法修林愁,脑子里一片空白。
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世界观。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749局的任务,是这么做的?
要是程大金知道这小胖子心里所想,绝对会破口大骂。
林愁就是个另类,你跟他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