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无敌没搭理林愁,眼睛瞥向旁边的项左、项右,捧着保温杯,下巴轻轻一扬。
“把他摁住。”
“啊?”
项左和项右面面相觑,脑子没转过来。
阎无敌眼睛一瞪,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听不懂人话?摁住了,出了事,我拿你们俩是问。”
兄弟俩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有半点犹豫,一人一边,蒲扇大的手掌伸出来就按住了林愁的胳膊和腿。
林愁本就浑身脱力,这一下更是被压得死死的,半点也动弹不得。
他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事情的发展方向很不对劲。
“老爷子,你这是要干啥?”林愁的声音都有点发虚,“有话好说,我觉得我没事了,真的,不用治……”
“晚了。”
阎无敌拧开保温杯盖子,对着里面吹了吹,慢悠悠地呷了一口,一脸享受。
他话音刚落,一个医疗人员就端着个金属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支针管。
每一支都有成人手指那么粗。
针管里,血红色的药液在帐篷的灯光下,泛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光。
林愁的眼角抽了抽。
他想挣扎,可四肢被项家兄弟压得纹丝不动。
动用龙魂的后遗症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从这两个大块头手里挣脱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阎无敌随手拿起一支针管,对着空气弹了弹,然后连瞄都懒得瞄,就这么直直地对着他的左臂扎了下去。
冰凉的针头刺入皮肤。
林愁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牙关紧咬,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一秒。
两秒。
十秒过去……
屁事没有。
不痛,不痒,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又把另一只也睁开了,疑惑地看着天花板。
“老爷子,”林愁试探着开口,“你这药……是不是过期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阎无敌放下手里的空针管,又面无表情地拿起了第二支。
“着什么急,这才刚开始。”
“噗。”
又是一针。
“噗。”
第三针。
“噗。”
第四针。
四管子血红色的药剂,一滴不剩,全推进了林愁的身体里。
项家兄弟看他半天没反应,也以为没事了,对视一眼,松开了手。
林愁刚想嘲讽两句,说老爷子是不是老眼昏花拿了生理盐水,脸上的表情却猛地僵住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四肢百骸的最深处,从骨髓里,幽幽地冒了出来。
那不是痛。
那是一种……痒。
像是骨头缝里忽然长出了无数根细密的绒毛,在他的血管里,在他的肌肉纤维里,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里,疯狂地搔刮、生长。
痒意先是从四肢开始,迅速蔓延到躯干,最后轰的一下,直冲天灵盖!
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在向他的大脑疯狂地叫嚣着同一个字。
痒!
痒得想把自己的皮活生生扒下来!
“呃……啊……”
林愁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在病床上扭曲,他想伸手去抓,可那痒意是从身体内部发出来的,就算抓得鲜血淋漓也无济于事。
他用后背去蹭床板,用脑袋去撞枕头,整个人像一条被扔上滚烫铁板的鱼,疯狂地弹动、抽搐。
这下可好。
原本只是动用龙魂后遗症的剧痛,现在又加上了这生不如死的奇痒。
两种极致的折磨交织在一起,痛让他无法专心去感受痒,痒又让他在剧痛中抓心挠肝,几欲发狂。
林愁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把项左、项右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又扑上去,七手八脚地把他重新死死摁住。
林愁用尽全身的力气本能地挣扎,可惜那点力道在项家兄弟面前,和猫挠没什么区别。
“老爷子!”林愁的声音都变了调,他死死地瞪着那个正慢条斯理拧上保温杯盖的老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你这是谋杀!赤裸裸的谋杀啊!!”
凄厉的惨叫声,悍然穿透了医疗帐篷的厚帆布,在寂静的营地里远远回荡。
外面站岗的几个队员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感觉浑身都跟着痒了起来。
……
张涛就站在医疗帐篷外不远处。
他听着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后脑勺。
“这……这是怎么了?”他小声嘀咕着,“这叫声,也太惨了点……不过,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
很像某个人的声音,但他一时半会对不上号,这嗓子都快喊劈了,谁还能听得出来。
他的三个舍友,在签完一份比砖头还厚的保密协议后,已经被人护送回市里了。
临走前,他们看张涛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主动跳进火坑的傻子。
至于李萍萍,他只隐约听说,是被一副亮闪闪的手铐直接带走的,据说进去之后,够她好好琢磨几年人生了。
原本,签完协议的他也该跟着一起回去。
可他硬是留了下来。
他几乎是抱着程大金的腿,赌咒发誓,撒谎说林愁在里面特意叮嘱过,让他留下来。
程大金当时看他的眼神很复杂,最后不知道是嫌他烦,还是看出了点别的什么,居然就同意了。
一飞冲天的机会,就在眼前。
张涛很清楚,自己和那几个舍友不一样。
他们经历过这次事件后,恐怕一辈子都不想再和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扯上任何关系。
而他,看到的却是一扇全新的大门。
林愁那非人般的强大,玄镜他们远超常人的战斗力,还有这个名为“749局”的神秘组织……这一切,都像一块巨大的磁铁,死死地吸引着他。
他不想再当那个在学校里默默无闻,毕业后就回家老老实实继承家业,当一个吃喝等死的富二代了。
他想成为林愁那样的人。
哪怕这条路充满了危险,哪怕刚才那样的惨叫会成为家常便饭。
张涛握紧了拳头,听着帐篷里那足以让汗毛集体起立的惨叫,眼神反而一点点沉静下来。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错过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了。
他要留下来,他要抓住这个机会!
哪怕……以后被这么治疗的人,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