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如同赦令,瞬间激活了死寂的校园。人流从各个教室门口涌出,汇成嘈杂的旋涡。简临渊不疾不徐地收拾着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略显陈旧的书包,动作间带着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沉静。先前围拢过来的同学,在他冷淡的回应下已讪讪散去,但那些探究、敬畏乃至一丝嫉妒的目光,仍如蛛网般黏在他的背影上。
“哥,走吧?”简素心小声唤道,她已背好书包站在一旁,手指紧张地绞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衣角。今天的哥哥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有些畏惧,但那句“往后,他们不敢了”的话语,又像一块沉甸甸的磐石,意外地压住了她长久以来惶惶不安的心。
“嗯。”简临渊颔首,将最后一块橡皮放入笔袋,拉上拉链。动作精准,没有一丝多余。他站起身,很自然地接过简素心肩上那个看起来更旧一些的书包。
“哥,不用……”简素心下意识地拒绝。
“无妨。”简临渊的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前世,他何曾亲手拿过这等“琐碎之物”?但此一时彼一时,既承此身,便需行此身之事。保护这个妹妹,是他的责任,而责任,始于细微。
两人前一后走出教室。夕阳将走廊染成橘红色,空气中弥漫着少年们特有的汗味和各种零食袋打开的香精气息。简临渊微微蹙眉,这具身体的感官似乎也格外敏锐,各种气味、声音纷至沓来,需要他耗费心神去适应和过滤。
“啧,牛逼什么呀,不就解了道题吗?”赵强带着几个跟班从旁边挤过,故意用肩膀撞向简临渊,声音不大,却足够附近几个人听见。
简临渊脚步甚至未曾有丝毫停滞,只是在碰撞发生的瞬间,肩胛微沉,卸去力道,同时脚尖极其隐蔽地一勾。赵强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下盘一虚,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去,幸好被旁边的跟班扶住才没摔倒,模样颇为狼狈。
“强哥,没事吧?”
“路滑,小心。”简临渊侧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赵强因羞愤而涨红的脸,那眼神里没有挑衅,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怜悯的审视,仿佛在看一只试图撼动大树的蜉蝣。
赵强被这眼神慑住了,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喉咙里咕噜一声。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简临渊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欺辱的受气包,那具瘦削的身体里,似乎藏着某种让他脊背发凉的东西。
“走吧。”简临渊不再理会他,对愣在一旁的简素心说道。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走出校门,喧嚣声浪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层级。汽车的鸣笛、小贩的叫卖、店铺里震耳欲聋的音乐,混杂着尾气和人潮的气味,构成一幅远比朝堂议事更让简临渊感到“热闹”的图景。他微微眯起眼,像一头初入陌生领地的猎豹,警惕而好奇地观察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