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门外热闹的喧嚣已经惊动了在厨房炒菜炒得热火朝天的女眷们。
有个小媳妇探出头来,见院子堆积的粮食和厚衣物,激动得直喊娘,“娘,娘!你们都快来看看外面!”
“怎么了怎么?”
见儿媳妇叫得急,石氏抄着一把锅铲就走了过去,看见时一样被喜得一愣一愣的。
小小的柳瑜见到娘和祖母就跟只扑腾着归家的小鸟一样,两只小手都抓着一串被咬过的糖葫芦欢呼着跑过去,“娘,祖母,过年了过年了!”
柳康咬着糖葫芦追过去反驳道:“才不是呢,是姑姑托陈哥哥送银两回来了!”
“过年那有那么简单,我们柳家在京城时……”,柳康后面的声音越发的低了,小小的年纪便透着一股忧伤感。
可下一秒的他整个人都被祖母提了起来,跟只小鸡仔似的。
“姑姑?康儿你说的是你月儿姑姑!”,石氏一听到自家女儿的消息,非常激动的把人一把薅过来询问。
柳康骄傲得点了点头,“是,就是我月儿姑姑!”
石氏久不闻女儿消息,没曾想再次听到时会是在如此境地,再不信佛的人,都不由得双手合十,“多谢菩萨保佑!”
而其他听到柳康一说都月儿送银子回来的小媳妇们都哗啦啦的出了厨房,瞬间目瞪口呆,喜极而泣。
“这…这都够我们过个好年了!”
“何止,听说月儿送回来的还有银子呢”
……
郑氏眼睛都听得滴溜溜的转了,却矜持着没动,“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当真是失了曾经的风度!”
原氏对她嗤笑一声,不过因为月儿这事太过高兴才懒得找她的茌,转头看着喜滋滋的小辈们道:“姑娘们,高兴就高兴会儿就得了,咱们还得做好饭菜招待人家呢。”
“哎,来了!”
……
这边喜乐融融,而另一边愁云惨淡。
柳大伯一晕过去,陈满和柳衔月都第一时间扑过去给他按人中。
见人还是没醒,两人快速对视一眼。
陈满懂她的意思,摇了摇头,“那符纸只有两张”
柳衔月垂下眉,思索着,陈满的符纸没了,而她的阴气对没有陈满阳气特殊的柳大伯来说不亚于毒药。
最好的办法还是得去找个郎中回来看看。
可这该如何解释?
陈满见她纠结,“要不就说高兴过头了。”
柳衔月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便点了点头。
陈满见她点头,立马起身准备去院子叫人,可手刚搭在门上,就被柳衔月飘过来拦了一下,她拿手指了一下柳大伯的方向。
陈满随势看过去,原来柳大伯已经悠悠转醒了。
陈满连忙凑上前把人扶起来,“柳伯你现在如何?有没有好点?”
柳大伯苦笑了一下,强打起精神,再次谢过陈满,决定此事先暂时不提,毕竟他三弟打出生起身子骨就不好,再加上衔江还得养伤。
而待柳家起复之日,正是替月儿的报仇之时!
陈满站在一旁静静等着柳大伯收拾好心情,还贴心转过身提醒他把银子藏好。
做好这一切,两人才开门走了出去。
众人迎了上来,问了些杂七杂八的,有一半关于月儿的事都被柳大伯有心替陈满挡了回去。
陈满刚松了口气,转头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拽住了,见来人是柳三一家,头都大了。
石氏还气不过丈夫知道月儿消息的第一时间没通知她,脸上冲陈满笑着,背地里的手掐着柳三的肉往死里拧。
这叫柳三怎么说,他也刚被二哥开导完心中莫名升起的悲伤之感。
石氏白了他一眼,转头,“陈小哥,我家月儿在溪元如何?可有因柳家一事受牵连?”
“瞧我这脑子,我说怎么看你怎么这般亲切,可是陈满那孩子?月儿写的家书曾经还提到过你呢,没曾想一眨眼人就这么大了。”
“哎,说到家书,不知道我家月儿写了几封叫你帮忙带回来?”
陈满根本招架不住,挤到柳大伯身边,“柳伯知道!我什么都跟柳伯交代清楚了,伯母要是想知道都可以问柳伯!”
石氏仗着体型挤到最前面,“大哥啊,我家月儿那孩子你也知道的,向来孝顺贴心,我这心啊,就怕这孩子报喜不报忧了,你说她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不妨告诉我,让我好安这个心”
信?什么信,他哪里有信?可看见石氏眼中来自母亲对自己女儿了解的笃定,两人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道天籁之音响起,“都凑在那干嘛?开饭了都还不快去洗手吃饭!”
原氏的话,小辈们没谁敢不听的,该洗手的洗手,上去帮忙的帮忙。
柳大伯借着这个机会抓着陈满的衣服就跨步冲到最前面,一马当先溜了。
石氏和柳三两个紧追其后,今日不问个清楚明白,他们誓不罢休!
而他们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月儿其实正跟在他们身后,只是旁人瞧不见罢了。
柳衔月见他们进了屋子落座,就飘到柳衔江房中,不知他那可还留有笔墨否。
她穿墙而入,见弟弟柳衔江睡得正香,她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盯他看一会儿,随后在房中寻起笔墨来,见寻不到,又飘去了大伯正屋房中。
一进去,四处环顾见寻不到笔墨,下意识停顿了下,想到大伯刚才藏钱的地方,她想都没想就往那隐蔽的地方寻了去。
柳衔月不费多少功夫就寻到了笔墨,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和京城来往的信件。
犹豫不过片刻,便快速的把信件展开。
看了信中内容,她才知道为什么柳家会遭难,原来是参与进了皇储之争。
其中柳家追随的是母族势弱但自己争气的七皇子,她回想起这一路跟着陈满一路北上,从百姓口中提到最多、夸赞最多的便是这位皇子,倒是个仁慈爱民之人。
这位七皇子目前来看上位的几率很大,可柳衔月这心还是喜忧参半,皇位之争向来血流成河。
如果柳家赌对了,可谓是一步登天,不仅能摆脱如今的困境,还能更进一步。
可若是赌输了,这京城怕是再也回不去了,柳家几辈人的人脉、财富积累将付之东流。
罢了,多想无益,大伯做事自有他的考量。
柳衔月研墨,提笔写起信,想到这可能会是至亲收到她的最后一封信,不由得就写了许多话,每人一封。
信写后,再用阴气做旧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