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二层,久章商贸最隐秘的控制核心。
破旧的金属门砰的一声被踹开,残旧的铁锁被振飞而出,狠狠撞在墙上。
昏暗空间内,吊灯微颤,光影斑驳不定。
角落里立着数个装满黑色液体的容器,有些还在冒着诡异泡沫,不知名骨头在其中沉浮,像是沸腾的人肉罐头。
而房间中央的椅子上,正斜靠着一个人。
严世峰。
他靠在真皮座椅上,拐杖斜倚在一侧,手中正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根雪茄。
看到门口那道瘦小的银发少女出现,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江安宁吗?没想到,是你。”
“我是江见秋。”
少女站在门口,眼神冰冷,可更深处却带着诧异:“严世峰……严叔?是你?”
空气仿佛在此刻冻结。
“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是我。”
严世峰点头,语气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寒鸦那女人最后还是背叛我了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死了。”
“昨晚她没杀了你?”
江见秋不准备解释,只是冷冷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缓缓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你疯了。”江见秋一拳砸在身旁的水泥墙上,整座地下室都跟着颤了颤:“唐果、我爸、我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严世峰望着天花板,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缓缓吐出一丝白雾。
“你父亲,是个很好的人,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高中是同桌。你妈当年看上他,为了支持这两人,我吃了一周的泡面,就为和你爸凑钱给人家买礼物。”
江见秋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些。
“我们一起创业过,也一起失败过。但他这个人啊,认死理。不愿意走灰路,也不肯低头。我不怪他。”
说着,他伸手按了按膝盖旁的铁制支架,雪茄的火光映出那条扭曲的腿。
“直到那次车祸……你还小,应该记不得了,我腿废了,彻底断了前路。”
严世峰低笑,声音像生锈的锯条划过骨头:“我在床上躺了一年,眼睁睁看着合伙人吞了我所有股份,我爱的人嫁了别人,我的世界崩塌了。”
“你求过我爸帮你。”江见秋声音冰冷:“但他没答应。”
“是啊。”严世峰嘴角挂着讥诮:“我求他帮我杀一个人。我求他把‘那个东西’借我用一次。可他拒绝了,说我们不是那种人。他说如果我再执迷不悟,他会亲自举报我。”
“因为你已经不是你了!”江见秋怒道:“你接触了那些东西,走火入魔!”
“你说的是鬼吗?对,是我选的。”严世峰轻轻点头:“你知道吗,那天我站在江桥上,手里拿着你爸藏起来的东西,那时候我已经找到入口了,鬼器、灵元、破境者……那个世界,太美妙了,强者为王,血肉为筹,一切都可以被力量解决。”
“可你父亲不肯和我走,你们江家的人都这样,不知变通。他还是那个一板一眼的傻子,说‘人不能失了底线’。”
严世峰低笑,拐杖轻敲地面:“所以他死了。”
江见秋身形一震。
“你说什么?”
“他死的那次事故,不是意外。”严世峰语气依旧平静,像在说一场下雨:“他不愿意帮我,我也没必要再容他碍眼。”
“你——”
江见秋猛地上前一步,灵元激荡,整间地下室都震动了一下。
“哈哈哈。”
严世峰放声大笑,笑声低沉扭曲:“从前是你爸,现在是你!你们都来阻止我,可已经晚了!木已成舟,一切都无法挽回!我严世峰,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废物!”
“我杀了你爸,杀了那些蠢货和贱人!我将他们带到这里,一点点敲碎骨头,听着他们的哀嚎和求饶,体会我当时的痛苦!哈哈哈哈!”
对于这种疯子,江见秋没有再费一句废话,只有先将其打个半死,才能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猛地冲出!拳头上浮现耀眼金光,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狠狠砸向对方面门。
“严世峰——!!”
严世峰眼神微凝,雪茄尚未移开嘴角,右手却在刹那间抬起,拐杖横扫而出!
“咚!”
空气猛地炸裂!拐杖上白光涌动,竟硬生生挡住了江见秋那势如破竹的一拳!
这不是灵元的光芒,而是属于武者的气脉。
这位久章商贸地下之王,竟然还是一位高阶武者!
整个地下二层在两人的碰撞下轰然一颤,尘土从天花板簌簌而落,墙面龟裂,金属罐体中的黑液剧烈晃动,几乎要溅出容器。
这一击,如惊雷撞钟,炸响了整座仓库区的地基。
严世峰的身形向后滑出数米,脚下地板被硬生生碾出两道深深的凹痕。
他抖了抖被震麻的手,嘴角浮现冷笑:“江见秋吗?很好,有点意思。”
江见秋立在原地不动,银发飘摇,气息内敛。
可她此刻并不好受,拳头之上浮现淡淡青紫痕迹,手臂微微颤抖,刚才那一下吃亏的,竟然是她。
“今天——你活不出这地下二层!”
“你能做到吗?”
“你试试?”
……
西城城郊机场,一架客机缓缓降落,人潮中,一名扎着双马尾的少女逆着光走下舷梯。
她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身穿灰蓝短袖外套与轻便运动鞋,外表清秀,五官精致,但气质却与外貌截然不同,冷静沉着,气息内敛,与身边旅客的浮躁形成鲜明对比。
若不是她胸前那枚尚未摘下的“民武统合会”徽章,谁也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像刚放学的高中少女,竟是一门之主。
沈羽桐踏出机场大厅,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车。
车身低调无奇,车门边贴着一枚不起眼的徽记——云间门。
少女打开车门坐下,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刘伯,我已经下飞机了,你那边怎么样?”
听筒那头传来刘大爷带着鼻音的声音:“虾兵蟹将收拾得七七八八咯,但对面那个老大硬是凶得狠!几个娃儿怕是要遭打来摆起,您老人家赶忙过来镇堂子噻!”
沈羽桐轻叹了口气:“有您老在,怎么还能打不过呢?”
刘大爷嘿嘿一笑:“那是镇海境武者,不好对付呦。”
沈羽桐捏了捏眉心:“您呀……”
……
与此同时,仓库主楼另一边,姐妹俩解决了成群暴徒,衣角微脏,正准备前往地下寻找此次行动的目标,却被三人拦住了去路。
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五的矮个子站在最前,咧嘴笑着,嘴角挂着病态的痉挛;他背后是皮夹克男,脸上半边疤痕斑驳,最后那人身材高大,肌肉虬结,一言不发,气息如山。
三人皆是开山境五重以上的高手,气息凶悍,杀机四溢。
“姐,我能先动手不?”柳姜荨握着她的大锤,语气里跃跃欲试,丝毫没将那开山七重的矮小男放在眼里。
柳姜柚却没动,盯着皮夹克男,皱眉:“……是你?你以前是‘青武社’的副教官,叫赵山,对吧?”
皮夹克男愣了一下,并未否认:“你认得我?”
“你五年前失踪,所有人以为你死了。”柳姜柚的声音逐渐冰冷:“没想到你成了地下势力的走狗?”
赵山抬起头,那只被毁掉的眼睛透着空洞死寂:“我妻子死了……”
他抬起手,指向地底:“严老板说,只要我跟他做事,就能再见她一面。”
“你疯了吗?”柳姜柚秀眉紧皱:“你妻子死于绝症,这与他人无关。”
赵山轻轻点头:“是啊,所以我只想再见她一面,仅此而已。”
柳姜柚却一个字都没信,人死道消,怎么可能说见就能见?别说低阶武者,就是那些武者大家族,都没有此等手段。
除非……
就在这时,旁边的矮小男子发出一阵怪异的轻笑:“嘿嘿嘿,真是天真啊,你们这些‘清流’门派出来的人,总喜欢讲道理,讲原则,讲世间法。可惜,在这个地方,我们信的是实力,是代价,是契约。”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如毒蛇:“你们两个小姑娘,腿挺长,腰挺细,干嘛要来送死?不如……”
没等他说完,一柄泛着土黄色光芒的大锤已经距离他的面门不足十厘米,柳姜荨一言不发地展开攻击,出手便是杀招!
慌乱之下,矮小男只能将身体向后仰,同时伸出双臂抵挡。
砰——
巨力猛砸之下,矮小男的身体直接被击飞了出去,翻滚十米才狼狈站稳,用于格挡的双臂都在微微颤抖,若不是气血比对方高,恐怕这一击直接就会要了自己半条命。
“操!你这小婊子不识好歹是吧?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地下世界的规矩!”
可就在他出手的瞬间,整个地面“轰”的一声炸响!
震动之剧烈,连仓库天花板之上的陈年积灰都被簌簌震落!
久章商贸三人和姐妹俩都猛地站稳身形,脸色微变。
“是地下二层!”
赵山瞬间转头,做出了判断:“严老板遭遇攻击了!”
“不能让他有事!”矮小男和高大男子齐齐转身,就要返回救援。
但他们刚有所动作,却被一锤一刃双双拦住!
“要下去?问过我们没有?”
“敬酒不吃吃罚酒?”
矮个子被气笑了,气息瞬间暴涨!一柄漆黑短刀被他抽了出来,其上仿佛有厉鬼哀嚎、咆哮,划出一道残影,目标直指柳姜荨的咽喉。
可就在刀锋即将触及的刹那,一柄大锤却横空砸来,劲风如雷,逼得他连忙撤招闪避。
“操!这么快?”
矮小男脚步连点,落回地面,眼角余光一瞥,只见另一个女孩已经和赵山、高个男子战到一处,招式利落狠辣,身法更是灵巧如蛇,每一刀每一步都踩在节奏节点上,即便以一敌二,仍旧分毫不乱。
“娘的,这不是两个花架子小妞!”
矮小男心里发骂,脸色却越发阴沉。
他和赵山、高个子联手围杀,本以为是碾压局,可三人刚一交手便察觉不妙。
“崩岳碎岚!”
一道土黄色的气浪从锤头迸射而出!紧接着锤影带着轰雷般的音爆砸向矮小男!
“卧槽!”
矮小男瞳孔一缩,仓促侧闪,却还是被余波扫中,整个人像破布一样横飞出去,撞碎身后墙面,呕出一口鲜血才堪堪站稳。
可还未等他喘息,眼前陡然一暗——
那柄比足有人头大小的战锤竟像没有重量般,在少女手中划出一道诡异弧线,从侧翼砸来!
“你这疯丫头到底练了什么鬼招!”矮小男怒骂,身形暴退,双臂架刀强行格挡。
“铛——!”
巨响震耳欲聋!他脚下一沉,地面寸寸龟裂,手中短刀险些脱手,虎口炸裂出血,手臂剧痛麻木!
“操!”
矮小男骂声未落,便被迫连退三步,只觉眼前这女孩根本不像个开山境五重,更像个疯子!
而另一边,赵山和高个男子也被柳姜柚死死压制,几次联手突袭都被她巧妙闪避甚至反杀,手中刀锋连对方衣角都未能触碰分毫。
三人虽皆为实战出身,可论武技、战法、根基,却完全不是出身门派的姐妹对手——
一个力拔山兮,刚猛绝伦;一个快若游龙,精细精准。
他们虽有三人,却仍旧节节败退,根本打不出任何优势。
“娘的……这不是来干活,是来挨打的!”
此时,矮小男心中已经萌生退意,他就是图钱,花不完钱,可有钱没命花,那还有什么用?
可如今,即便他想要跑都没有机会,一旦露出破绽被那锤子正面砸中,恐怕不死也得残!
而且灵元武者这东西,着实恶心!
不只有武者的气血力量,还能运用元素攻击,同境界下,灵元武者的战斗力在传统武者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
难怪武道理事会要不断打压灵元觉醒者。
一旦让这群人发展起来,武者还有存在的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