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影殿的暴动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无数石碑疯狂震颤,上面流淌的毁灭影像扭曲成一张张嘶吼的鬼脸,那源自被封印“阴影”的冰冷恶意,如同无数条无形的触手,穿透层层叠叠的悲怆记忆,死死缠绕、追索着唐笑笑身上那一点微弱的同源“火星”气息。
“快!再快一点!”苏半夏脸色发白,一边疾驰,一边不断向后撒出某种散发着宁静气息的淡金色药粉。药粉与追击而来的恶意接触,发出“滋滋”的净化声,稍稍延缓其速度,但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姬无夜剑气纵横,将前方偶尔凝聚成型的、充满攻击性的怨念虚影斩碎,为三人开辟道路。他的脸色同样凝重,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汇聚而来的恶意是何等庞大与恐怖,那绝非个体力量所能抗衡。
唐笑笑被姬无夜半揽着疾行,脸色苍白,神魂因方才的真相冲击和此刻的恶意追索而阵阵刺痛。识海中的“墟痕”在恶意刺激下异常活跃,冰冷的死寂气息不断弥漫,与心灯的光芒激烈对抗,让她备受煎熬。
内心oS(唐笑笑): “真是倒了血霉了!背个‘工伤’印记不算,还成了恐怖分子的GpS定位器!这上古大佬打架,溅射点火星都能坑到万年后的我?!”
三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这片无尽的石碑之林中亡命奔逃。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不再是密密麻麻的石碑,而出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边缘处隐约可见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裂缝出口。
“那边!”苏半夏眼睛一亮,指引方向。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裂缝的瞬间,那股汇聚的冰冷恶意似乎被彻底激怒,一道凝练如实质、漆黑如墨的意念冲击,如同离弦之箭,后发先至,无视了苏半夏布下的药粉屏障,直刺唐笑笑后心!
这一击若是击中,恐怕瞬间就能污染她的神魂,甚至可能直接引动她体内那极不稳定的“墟痕”彻底爆发!
“小心!”姬无夜瞳孔猛缩,想也不想,猛地将唐笑笑推向裂缝方向,自己则旋身,将全部剑意与修为凝聚于剑尖,化作一点极致璀璨的寒星,悍然点向那道漆黑意念!
轰——!
无声的碰撞在灵魂层面炸响!
姬无夜身体剧震,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他身形稳如磐石,半步未退!那一道凝练的漆黑意念,竟被他这舍身一击硬生生点碎、湮灭!
“无夜!”唐笑笑惊呼。
“快走!”姬无夜低喝,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
苏半夏趁机一把将唐笑笑塞进空间裂缝,自己也紧随其后。姬无夜最后扫了一眼那再次汇聚、更加汹涌扑来的恶意狂潮,眼神冰冷,毫不犹豫地转身投入裂缝之中。
……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胶质,三人踉跄着从裂缝中跌出,重重落在一片坚硬的地面上。
身后那令人窒息的无尽恶意与悲怆意念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凉、古老,但相对“干净”许多的气息。
他们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废弃已久的石殿内部。殿宇由一种暗灰色的巨石砌成,风格古朴粗犷,穹顶极高,部分已经坍塌,露出外面永恒不变的归墟暗色。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几根巨大的石柱支撑,以及中央一个早已熄灭、积满尘埃的圆形祭坛。这里寂静无声,仿佛已经被时光和归墟遗忘。
“暂时……安全了。”苏半夏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好险!差点就交代在万影殿了!那道恶意……绝对是那些鬼东西残留的集体意念,对同源气息敏感得可怕!”
姬无夜压下翻涌的气血,抹去嘴角的血迹,看向唐笑笑:“你怎么样?”
唐笑笑摇了摇头,心有余悸:“我还好……你呢?刚才那一下……”她看到姬无夜为了挡下那一击而受伤,心中揪紧。
“无妨,些许震荡,调息片刻即可。”姬无夜语气平静,但苍白的脸色显示他受的冲击并不轻。
苏半夏凑过来,又给两人分别塞了几颗丹药,然后神色复杂地看向唐笑笑:“小姑娘,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你这‘墟痕’,牵扯的因果有多大。那根本不是普通的侵蚀,而是涉及上古守护者与灭世‘阴影’战争的遗留物!是英雄的残辉,也是毁灭的余烬。”
唐笑笑沉默地点了点头,心情沉重。知道了真相,并未让她感到轻松,反而压力更大。她不仅仅是在为自己寻求生路,她身上这点“火星”,似乎还与某个被封印的、足以毁灭无数世界的恐怖存在隐隐相连。
内心oS(唐笑笑): “所以我不只是个倒霉蛋,还是个行走的危机触发器?这剧本难度是不是有点超纲了……”
“不过,福祸相依。”苏半夏话锋一转,眼中又闪烁起研究者的光芒,“正因它来历特殊,所以也蕴含着寻常‘墟痕’不具备的‘特质’。你在迷途回廊能引动其力量,在万影殿它能筛选特定记忆,都说明了这一点。或许……解决之道,也就在这‘特质’之中。”
他站起身,打量着这座废弃的石殿,尤其是中央那个积满尘埃的祭坛:“当务之急,是先让你们恢复状态。这座石殿年代久远,气息古朴,残留的符文有隔绝探查之效,正好适合我们暂时栖身。姬小子,你赶紧疗伤。小姑娘,你稳固心神,试着再次感应‘墟痕’,但切记不要深入,只是观察其状态,尤其是它与万影殿中那些影像产生共鸣后的变化。”
姬无夜依言盘膝坐下,开始运功疗伤。唐笑笑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内视。
识海中,“墟痕”在脱离了万影殿的恶意刺激后,重新恢复了那种奇异的“沉寂”,旋转缓慢,那点暗芒也收敛无踪。但仔细感应,她发现那漩涡的边缘,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之前在万影殿看到的玄甲断枪身影同源的苍凉气息,如同染上了一点淡淡的印记。而心灯的光芒照耀其上,似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排斥,反而有种微妙的……包容?
内心oS(唐笑笑): “这是……开始‘磨合’了?还是被‘污染’得更深了?”
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苏半夏。
苏半夏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沉吟道:“看来,接触真相,对你和‘墟痕’的关系产生了影响。那上古守护者的残辉,正在被你的心灯缓慢‘接纳’或‘解析’,这或许是好事,能增强你对它的‘亲和力’,但也要警惕那‘阴影’侵蚀的部分反扑。此事需循序渐进,急不得。”
他走到那中央祭坛旁,拂去厚厚的尘埃,露出下面同样模糊的古老纹路:“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新的目标。万影殿给了我们线索,但也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东西。直接寻找‘归墟之眼’恐怕风险太大。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些散落在归墟各处的、与那上古战场可能有关的遗迹入手。”
他指着祭坛上的纹路:“这些符文,与那玄甲身影时代的风格有几分相似。道爷我试试看,能否从此地残留的气息中,推演出其他可能存在类似遗迹的方位。”
看着开始忙碌的苏半夏,以及正在疗伤的姬无夜,唐笑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但至少,他们揭开了“墟痕”的一角真相,找到了一丝可能的方向。在这被遗忘的古殿中,短暂的喘息,是为了迎接下一段更加艰难的征程。
内心oS(唐笑笑): “好吧,打工人之魂永不灭!既然接了这‘史诗级连环任务’,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先定个小目标——搞定这该死的‘工伤’,然后……看看能不能找那上古大佬报个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