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若一击得手后,下手愈发狠厉。见萧一轩此刻空门大开,他脚下猛力一蹬,紧追而上,右肘高高抬起,如同一柄铁锤般重重砸向萧一轩胸口。
萧一轩只觉胸口如遭雷击,五脏六腑皆受震荡,仿佛在体内生生移了位一般。胸口椎骨更是不堪重负,发出吱呀之声,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后便倒飞出丈许之远,跌落在地,生死未卜。
将萧一轩打得不省人事后,王璟若终于能放下心来对付身后追近之人。那人见萧一轩重伤倒地,心头剧震。自家主子对这个儿子甚是喜爱,若是出了意外,自己人头难保。愤怒之余,他更是多了一分疯狂,出手间刀法更为凌厉。
王璟若接连躲过数刀,不断将那人引至一旁茂密的树丛之中。那人刀法着实了得,即便周围有大树阻隔,刀势依旧不减,总能在些许距离间绕过树干,攻向王璟若。
王璟若见此招无用,心中暗叹,这世间能人果然众多,就连关外一个小小的萧家竟也藏有这般身手之人。他虽心中如此想,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因为他深知,今夜能够走出这个地方的只能有一人。若是让此人走脱,自己必将迎来萧庆无穷的怒火。原本他以为凭自己的身手,天下大可去得,但今日在草原一场厮杀才让他明白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幼稚。面对训练有素的军队,自己也不过比寻常人略强一些罢了。若是被大军围住,即便自己有三头六臂,也定然是死无全尸的结局。
此时,二人已激斗了十数个回合。此刻,气势稍歇,乌云尽退,明亮的月光洒落在林间,映得二人刀光闪烁,化作一地寒芒。
随着二人刀锋再度相交,内劲激荡之下,两柄刀同时发出一声悲鸣,断为四截。二人不假思索,便将手中的半截刀掷向对方,接着欺身而上,展开拳脚相斗。
只见二人针锋相对,拳掌爪钩,动作毫无多余之处,招招不离对手双眼、下阴、关节等要害之处。
王璟若越战越是疑惑,这人的拳脚功夫竟仿佛与自己同出一路,简洁明了,不动则已,一动便要取人性命。但他从未听刘庆说过这世间还有同门存在。只记得刘庆说他原本是党项一族,在族中内乱时身受重伤才逃入关内,却并未说起过他的功夫传自何人,除他之外,还有何人学过这等功夫。
王璟若心存疑惑,那人更是心惊。他少年时拜入焉支山雪狼李明诚门下,虽因资质所限,只能做个外门弟子,但他练功颇为刻苦,也曾得到过李明诚亲手指点。出师之后来到北地,更是未曾遇过一个像样的对手,却不料竟被这个奇怪的少年逼得全力以赴。而且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少年的拳脚功夫似乎比他更为纯熟。
思索间,两人双拳相碰,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各自退开。那人双手抱拳说道:“在下是雪狼李明诚门下外门弟子李成义,不知小兄弟这身功夫自何处习来?”
王璟若不愿与他多言,便答道:“什么雪狼雪虎的,从未听过,小爷这身本事是家传的。” 说罢,脚下不停,单手如扣,锁向李成义咽喉。
那李成义见他对李明诚不敬,便不再多问。他也不知道师尊功夫来历,只道是还有旁支,相互不识罢了。于是,他手下更不容情,再度与王璟若斗到一处。
虽然李成义师出名门,但他毕竟只是个外门弟子。虽得李明诚指点过两次,但所学有限,而且修习的内劲极为普通,远不及王璟若的无相禅功精深。他能够支撑到现在,也只是因其对敌经验丰富,修炼时间更长而已。
战至如今,王璟若内息依旧绵长,反而有越战越勇之势。而反观李成义,则已经是脑门见汗,显然是内劲无法紧锁毛孔,致使真气外泄。随之而来的便是拳脚的力量也在逐渐减弱。李成义此时心焦如焚,知道若是继续斗下去,自己终究会死在王璟若手上。于是,在相斗之时,他便开始四下观望,想要寻机逃窜。
但两人争斗,最忌失了信心。李成义心中一生怯意,拳脚便更不如前。而王璟若却是眼前一亮,神情越发专注。
就在二人再度硬拼一记,各自后退时,李成义借势便向着林外飘去。但王璟若哪肯轻易将其放走,在后退时双脚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奋力一蹬,整个身子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追上了逃窜的李成义。
李成义听到身后风声响起,心中大骇,连忙回身去挡。但只见眼前一花,自己击出的一拳便落在了空处。而与此同时,小臂处骤然剧痛,接着便是一道寒光闪过,将自己右手自臂弯关节一分为二,鲜血顿时激射而出。直到此时,李成义才看清,原来王璟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不禁心中暗叹,果然当年师尊所言极是,无论任何时候都要有底牌在手,只有在图穷匕见之时才要一击毙敌。可惜自己安逸了这些年,虽然每日仍然勤练功夫,但却渐渐将师尊的教诲遗忘了。
王璟若一直与李成义相斗,但他怀中一直留着当年刘庆给他的短刃。原本此物被当作战利品一并纳入府库。这还是他来到月府之后,求了月理朵许久,她这才请阿古直自府库中取来物归原主。而李成义这一逃,破绽大露,这才给了王璟若一击断臂的机会。
随着鲜血不断自断臂处涌出,一阵阵虚弱感向着李成义袭来。而王璟若发现之后,反而更不着急,只是在其身边不断游斗,看准时机便在李成义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看到王璟若这举动,李成义更加坚定了王璟若的功夫应该与自己同出一路,而李明诚当年的教诲也清晰地回响在自己耳边。
“若敌手势尽,则更加不可轻敌。人之潜力无穷无尽,一旦到生死关头,往往能够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若此时贸然进击,一旦敌手拼死一搏,或许便是两败俱伤甚至是自己身死当场的结局。因此,狮子搏兔亦当尽全力,敌手未死之前更是不可大意,切记切记。”
而眼前的王璟若则很好地将这句话贯彻下来,通过不断游走,损耗自己的战力。想来自己今日是难逃一死了。正当李成义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时,眼前寒光一闪,整个世界便旋转起来,接着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