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存孝将军中诸事安排妥当之后,便带着袁韬与自己的亲卫快马加鞭返回晋阳。回到晋阳,他先去枢密院述职,随后入宫觐见了李克俭和刘皇后。一家团聚,自是欢喜,此中详情暂且不提。眼看春狩将至,李存孝索性多留些时日,待春狩结束后再返回银州。
这一日,李存孝下朝归来,行至半路,突然听到有人呼喊:“王爷!” 于是扭头望去,原来是自己麾下曾经的校尉秦莽。他勒住马,笑着问道:“你这家伙怎么也进城来了?”
秦莽上前见礼后笑着说道:“幸得王爷年前书信,末将如今已调入广胜军中。如今广胜军与铁林军共同守卫晋阳,方才末将正带兵巡逻,恰好见王爷下朝,便前来拜见。”
李存孝瞧了瞧秦莽身后的那些军士,个个精悍,顿时眼前一亮,问道:“广胜军何时有了这般精兵?不错不错。”
秦莽闻言,得意地说道:“全赖我家指挥使大人训练有方。若是半年之前王爷见到,只怕会大失所望呢。”
“哦?” 李存孝微微思索,又问道:“你家指挥使可是去年的武状元王璟若?听闻他身手不凡,却没想到带兵也有这般能耐。”
秦莽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我家指挥使大人虽然年轻,却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原本这广胜军犹如烂泥一般,可经他数月调教,已然焕然一新。王爷瞧瞧末将麾下这些兄弟便知。”
李存孝用马鞭指指秦莽,笑骂道:“你这家伙,才离开本部大半年,就只记得新官的好,把本王给忘了?也罢,今日无事,你带我去广胜军转转,让本王也瞧瞧他的本事。”
秦莽闻言,连忙命一众军士继续巡逻,自己则带着李存孝等人直奔东城的广胜军营而去。
来到营前,秦莽说道:“王爷在此稍候,末将这就去通报。” 说罢如飞一般跑了进去。
此时,王璟若正在校场练枪,听秦莽说秦王到来,便立即前往营门迎接。
一到营门,远远便望见一个仿若半截铁塔般的雄伟身影,正骑在一匹通体漆黑、四蹄如雪的高大马匹上。此人相貌与李存义有几分相似之处,想来便是秦王李存孝。于是,王璟若快步上前,来到近前,躬身道:“末将王璟若,见过秦王殿下。”
李存孝打量着眼前这个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便是广胜军都指挥使、去年的武状元王璟若?”
王璟若答道:“正是末将,还请王爷随末将入营奉茶可好?”
李存孝摆摆手说道:“本王乃行伍之人,不喜这些俗套。今日偶遇秦莽,听闻你练兵有方,心中好奇,便过来瞧瞧。你只带我在营中逛逛就行。”
王璟若点头应是。此时,李存孝也跳下马来,王璟若这才看清这位后唐第一勇将的模样。他自己个头已然不矮,可这李存孝竟比他还要高出一头。虽说此时李存孝身着官袍,但其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精悍之气,却还是令王璟若微微一怔。
随后,王璟若带着李存孝在营中各处巡视,又观看了营中将士的训练场景。种种训练项目,看得李存孝不禁连连点头,对眼前的这个青年又增添了几分赞赏。
行至校场时,恰好有马夫正在刷洗龙炎。李存孝顿时眼前一亮,赞道:“好马!” 随后又看向王璟若问道:“这可是你的坐骑?你擅长使什么兵器?”
王璟若答道:“这正是末将的坐骑,名唤龙炎。末将所使的是杆铁枪,名曰墨玉破穹枪。” 说罢命人将墨玉破穹枪抬到跟前。
李存孝见状,单手提住墨玉破穹枪的枪攥,轻轻一抖,整杆枪发出一阵虎啸龙吟之声。李存孝不禁赞道:“果然是好枪!”
王璟若见他单手提枪仿若毫无重量一般,心中微微一惊。自己这杆墨玉破穹枪的分量他再清楚不过,他修炼无相禅功多年,内劲深厚,方能舞动此枪。可这李存孝明显不通内劲,却也能如此轻松地使动此枪,不愧是后唐第一勇将。
此时,李存孝似乎也来了兴致,便笑着对王璟若说道:“听闻你身手了得,本王自回晋阳后也无人与我操练,不如今日你与本王过上几招,看看你的功夫怎样?”
王璟若连忙推辞道:“王爷英勇,天下皆知,末将怎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谁料李存孝不肯罢休,笑着说道:“年轻人应当有些血性,怎能未战先怯?” 说罢命人牵来坐骑,随后从得胜钩上取下混铁槊,说道:“来,让本王瞧瞧你这少年英雄的本事。”
王璟若被他一激,也有心见识一下这后唐第一勇将的能耐,于是跃上龙炎,提起墨玉破穹枪,说道:“末将献丑了,王爷看枪。” 说罢挺枪朝着李存孝当胸刺去。
李存孝在马上大笑道:“来得好!” 身子却不闪不避,举起混铁槊迎了上去。
枪槊相交,犹如平地响起一声炸雷。王璟若只觉虎口剧震,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枪杆直扑双臂。墨玉破穹枪发出一声哀鸣,胯下的龙炎似乎也难以承受这股巨力,“噔噔噔” 向旁边连退数步。
王璟若低头一看,方才仅是一击,自己的虎口已然破裂,鲜血顺着枪杆不断淌下。至此,他才明白当日高思敬教他学枪时所说,像李存孝这般猛将是不会学枪的,有这般神力,若真去学枪法的变化,那才是舍本逐末。
虽然知晓李存孝的实力远超自己想象,但这也激起了王璟若的好胜之心。随后,他再度拍马而上,与李存孝又战在一处。这一次,他不再与李存孝硬拼,反而是将枪术中的变化施展出来,尽量以卸力为主,看准时机再反攻其要害。
但李存孝看似粗壮,马术却极为精湛,动作之灵活与他的身形极不相符。面对王璟若的攻势,他皆从容应对,丝毫破绽都未露出。二人战了二三十回合,王璟若只觉手中的枪愈发沉重,一个疏忽,被混铁槊击中枪头,双手顿时拿捏不住,那杆枪直直飞起两三丈高,方才落到地上。
见王璟若失了兵器,李存孝笑着跳下马来,说道:“不错不错,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身手,着实难得。”
王璟若被他夸赞,老脸一红,惭愧地说道:“末将这点微末技艺,让王爷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