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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簪换了七两二钱银子。

三岔口唯一一家当铺的朝奉,捏着那支样式简单却分量十足的银簪,对着昏暗的天光看了又看,又用指甲悄悄掐了掐,最后耷拉着眼皮,报出了一个近乎羞辱的价格。姜芷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接过那几块碎银和一串铜钱,仔细数好,贴身藏好,转身离开了那间散发着陈腐气味的昏暗铺面。

她知道,在这种地方,能顺利当掉,没有惹来额外的麻烦,已是幸事。钱财虽少,却足够他们支撑一段时日,等待赵重山恢复。

回到客栈,她将银子交给陈三保管。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更加精打细算的等待与煎熬。姜芷几乎将每一文钱都掰成两半花。吃的换成最便宜的粗粮,混合着在镇子边缘挖来的野菜,熬成糊糊。药也只捡最紧要的买,她自己则凭着前世模糊的中草药知识和这大半年来炮制食材的经验,冒险去野外辨识、采集一些有活血化瘀、补气养血之效的寻常草药,洗净晒干,替代一部分昂贵的药材。

她将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倾注在照顾赵重山和丁顺的伤势上,以及喂养安平。安平似乎也感受到了家中凝重的气氛,异常乖巧,不哭不闹,只是那双越来越灵动的乌黑大眼,常常会好奇地追随着母亲忙碌的身影。

赵重山的恢复速度,在姜芷这种近乎苛刻的精心照料下,快得惊人。或许是他本身强悍的体质,或许是不甘沉沦的意志在燃烧,又或许,是那笔尚未“变卖”的“祖产”和远在京城的渺茫希望,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与微光,逼迫、牵引着他必须尽快站起来。

半个月后,他已经能在姜芷或陈三的搀扶下,在狭小的房间里缓慢踱步。虽然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口,让他额角渗出冷汗,脸色苍白,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那种属于猎食者的、沉寂已久的锐利和冷静,正在一点点重新凝聚。

丁顺的情况则复杂一些。腿伤虽然保住了,但筋脉受损严重,即便将来伤口长好,也注定不良于行。身体的创伤还在其次,心理的打击更为沉重。这个曾经豪爽仗义的汉子,如今常常对着自己无法动弹的伤腿发呆,眼中一片死灰,沉默得令人心慌。只有看到安平被抱到面前时,他木然的脸上才会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这一日,赵重山觉得精神尚可,示意陈三扶他到屋外透透气。客栈的后院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墙角堆着破败的杂物。午后的阳光有些乏力,但终究比屋内明亮。

赵重山倚着一段半塌的土墙,眯着眼,望向南方。那里,是他们来时的方向,也是青石镇所在的方向。他看了很久,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平稳了许多:“陈三,家里……还有谁能联系上吗?”

陈三知道他问的是镖局。神色一黯,低声道:“出事前,我让两个机灵的伙计,带着大部分现银和账本,借口去州府采买,提前离开了。按约定,他们应该在隔壁县的平安客栈等消息。若是等不到我们,就会散伙,各寻生路。其他人……张虎他们留守,恐怕……”他声音艰涩,没有再说下去。

赵重山沉默着,下颌的线条绷得很紧。镖局是他脱离军籍后,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根基,里面的弟兄,多是跟着他出生入死过的,或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张虎更是最早跟着他的老兄弟之一。如今,却因他之故,生死不明,基业尽毁。

“丁顺,”赵重山又看向默默坐在门槛上、望着天空出神的丁顺,“你的家小……”

丁顺像是没听见,过了好一会儿,才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眼神空洞地看着赵重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俺……俺没家小。光棍一条。爹娘早没了。就镖局……是俺的家。”他顿了顿,眼中那点空洞里,渐渐泛起深切的痛苦和绝望,“现在……家也没了。俺……还是个废人。”

“你不是废人。”赵重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只要心没死,手没断,就不是废人。丁顺,看着我。”

丁顺怔怔地看向他。

赵重山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他:“当年在死人堆里,你肠子都快流出来了,都能爬出来。现在只是腿脚不利索,就要死要活?你的刀呢?你的血性呢?都让狗吃了?!”

丁顺浑身一震,嘴唇哆嗦着,眼中那死灰般的神色,似乎被赵重山这毫不留情的话语,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底下压抑的愤怒和不甘。

“仇人还在逍遥,弟兄们生死未卜,你我却在这里自怨自艾?”赵重山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铁,敲在丁顺心上,“想报仇,想给死去的兄弟讨个说法,就给我打起精神来!腿脚不行,还有手,还有脑子!你要是真认怂了,现在就滚,我赵重山不拦着,也当你从没跟着我赵重山混过!”

“大人!”丁顺猛地吼了一声,眼眶瞬间红了,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因腿伤跌坐回去,他双手死死抠着身下的门槛,粗糙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嘶声吼道,“俺丁顺不是孬种!俺要报仇!俺要亲手剁了那帮杂碎!”

“光喊没用。”赵重山神色稍缓,但语气依旧冷硬,“想报仇,就先把伤养好。哪怕以后只能用一条腿站着,也得给我站直了!”

丁顺胸膛剧烈起伏,死死咬着牙,重重点头,眼中那点近乎熄灭的火苗,终于重新燃烧起来,虽然微弱,却不再是死灰。

姜芷抱着安平,站在门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涩,却也涌起一股力量。赵重山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拉住濒临崩溃的兄弟。这个家,这个小小的、破碎的团体,不能散。

又过了七八日,赵重山已能独立行走,虽然不能久,不能快,但基本行动无碍。胸前的伤口愈合得不错,只剩下一条狰狞的粉红色肉疤。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坐吃山空,剩下的银子支撑不了几日。而且,时间越久,变数越大。

是时候,去取回那“祖产”了。

夜里,等安平和丁顺都睡下,赵重山将姜芷和陈三叫到近前。油灯如豆,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晃动摇曳。

“东西,藏在老鸦口。”赵重山的声音压得极低。

老鸦口!姜芷和陈三心头都是一凛。那是忻州北面一处极为险峻的山口,常年有悍匪出没,也是他们之前遭遇追杀的大致区域附近。没想到,赵重山竟然把东西藏在那里。

“不是山口里面,是在山口外往西三十里,一处断崖下的山洞里。当年撤退时,情况紧急,随手藏的。那里地形复杂,人迹罕至,应该还在。”赵重山简单描述了一下地形特征和标记,然后看向陈三,“你和我去。阿芷,你带着安平,和丁顺留在这里等我们。”

“不行!”姜芷几乎是立刻反对,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决,“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老鸦口那地方又凶险,你不能一个人去!要么,让我和你一起去,要么,让陈三哥自己去。”

赵重山皱眉:“你带着孩子,不方便。那地方……”

“就是因为带着孩子,我才必须去!”姜芷打断他,目光灼灼,“重山,我们是一家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也绝不分作两处!你若有个万一,我和安平留在这里,又能如何?陈三哥一个人去,万一找不到,或者遇到危险,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我们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安平很乖,我可以背着他。丁顺哥的伤需要静养,正好留在这里看家,万一我们……他也能有个去处。”

她的话,条理清晰,将各种可能都考虑了,更是将他们“一家人绝不分离”的意志,表达得淋漓尽致。

赵重山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又看了看她怀里熟睡的安平,沉默了。他知道,姜芷外表温婉,内里却极有主见,一旦决定,很难更改。而且,她说的……不无道理。此去凶险,将她和孩子单独留下,他确实无法放心。至于丁顺,目前的状况,确实不适合长途跋涉。

陈三也开口道:“大人,嫂子说得对。多个人,多份照应。那地方我记得大概方位,但具体藏匿点只有您清楚,您不去不行。嫂子心思细,有她在,或许能帮上忙。至于安平,我力气大,可以轮流背着。”

赵重山又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好。那便……一起去。”他看向姜芷,眼神复杂,有担忧,有歉疚,也有一丝更深沉的、近乎疼痛的温柔,“只是,要辛苦你了,阿芷。”

“不辛苦。”姜芷摇头,将怀里的安平抱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她所有勇气和力量的源泉,“只要我们在一起。”

计划已定。第二天,他们用仅剩的一点银子,购置了必要的干粮、水囊,又给丁顺留下了几天的口粮和一小包应急的碎银。丁顺知道自己成了拖累,虽然眼中满是不甘和担忧,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用那只完好的手,紧紧握了握陈三和赵重山的手,哑声道:“大人,嫂子,陈三哥,你们……一定要小心。俺丁顺,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赵重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伤养好。等我们回来。”

没有更多的告别,趁着天色未明,四人(包括婴儿安平)悄然离开了三岔口那家破旧客栈,向着北方,老鸦口的方向行去。他们不敢走大路,只捡偏僻荒凉的小径前行。赵重山伤势未愈,姜芷背着安平,陈三则背负了大部分行囊。速度很慢,但好在冬日人迹罕至,并未遇到什么麻烦。

两日后,他们接近了老鸦口区域。远远望去,那两座如同被巨斧劈开、对峙而立的黑色山崖,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寒风从山口呼啸而出,带着尖锐的哨音。这里的气氛,与几十里外的三岔口截然不同,充满了蛮荒与危险的气息。

他们按照赵重山的记忆,绕开了山口主道,向西进入了一片更加崎岖难行的丘陵地带。这里怪石嶙峋,枯木虬结,积雪掩盖了大部分路径,行走极为艰难。赵重山不时停下,仔细辨认着地形,寻找着记忆中的标记——一棵被雷劈过却未死的老松,一处形状奇特的鹰嘴岩,一道干涸的、布满卵石的河床……

姜芷咬牙跟着,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背上的安平似乎也感受到了环境的险恶和母亲的疲惫,不再安睡,偶尔发出不安的哼唧声,姜芷便轻轻拍抚,低声哼唱些不成调的儿歌安抚他。陈三则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手握住了腰间暗藏的匕首,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又走了大半日,日头已经偏西。就在姜芷几乎要力竭时,赵重山在一处看似毫无特点的、被厚厚积雪覆盖的乱石坡前停住了脚步。他凝神看了片刻,又蹲下身,拂开一片积雪,仔细看了看石头的纹理和走向。

“是这里了。”他直起身,指向石坡下方,那里被更多的乱石和枯藤遮掩,黑黢黢一片,似乎是个凹陷,“洞口应该就在下面,被雪和藤蔓盖住了。”

陈三立刻上前,用随身携带的一根削尖的木棍,小心地拨开积雪和枯藤。果然,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幽深的洞口,露了出来。一股阴冷潮湿的、带着陈腐气息的风,从洞内吹出。

赵重山接过陈三递过来的、临时用破布和松脂制作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昏黄跳动的火光,勉强照亮了洞口附近。“我先进去。陈三,你在外面警戒。阿芷,你照顾好自己和安平,先别进来。”

姜芷点点头,抱着安平退到一块背风的大石后。陈三则手持木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赵重山弯下腰,举着火把,慢慢钻进了山洞。火光将他高大的背影拉得忽长忽短,很快便消失在黑暗的洞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洞内寂静无声,只有外面呼啸的风声。姜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抱着安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黑黢黢的洞口。安平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睁着乌溜溜的大眼,不哭不闹。

仿佛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片刻,洞口的光线晃动了一下,赵重山弯着腰,从里面退了出来。他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常。他手里,多了一个用厚厚油布严密包裹、约莫一尺来长的扁平物件,外面还缠着几道浸过桐油的麻绳,绑得结结实实,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油布已经发黑发硬。

看到那东西,姜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一半。东西,果然还在。

赵重山将油布包小心地贴身藏好,对陈三点了点头,低声道:“走,先离开这里。”

他们不敢在此久留,立刻沿着来路,迅速撤离这片区域,直到远离老鸦口,找到一处相对隐蔽的、背风的山坳,才停下来歇息。

点燃一小堆篝火驱寒,姜芷拿出干粮和水,分给赵重山和陈三。赵重山靠坐在石壁上,小心地拆开油布包裹外层的麻绳。一层,两层,三层……足足解开了七八层油布,里面又露出一层防水的蜡纸。撕开蜡纸,最里面,是一个扁平的、毫无装饰的陈旧木盒。

木盒没有上锁。赵重山的手指在盒盖上停顿了片刻,似乎下了某种决心,才缓缓将其打开。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样东西:一本薄薄的、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旧册子,纸质发黄;几封同样陈旧的信件,封口处有火漆印的残迹,但印文已模糊不清;还有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非金非铁、造型古朴、刻着繁复纹路的黑色令牌,令牌一角,似乎有暗红色的、洗刷不去的污渍。

姜芷和陈三的目光,都落在那本旧册子和那几封信上。他们知道,赵重山所说的、足以让人身败名裂的“祖产”,恐怕就在这里面。

赵重山没有立刻去翻看册子或信件,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块黑色令牌上,眼神瞬间变得极为复杂,有痛楚,有追忆,更有一种冰冷的恨意。他伸手,拿起那块令牌,手指抚过上面的纹路和那暗红的污渍,沉默了许久,才将令牌重新放回盒中,拿起那本旧册子。

他翻开册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略显潦草的字迹,似乎是某种私人记录或账目。他只看了几眼,便合上册子,又拿起一封信,就着火光,仔细看了看信封和模糊的火漆印,随即也放了回去。

“是这些东西。”赵重山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坳里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沉静,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冰冷,“这本册子,记录了当年一部分军械‘损耗’的真实去向,和经手人。这几封信……是当年某些人往来沟通的密信,虽然没署名,但笔迹和印鉴,认得出来的人,自然认得出来。至于这令牌……”他顿了顿,“是当年那支失踪的、本该押运军械的护卫队,队正的身份令牌。上面的血,是护卫队最后一个弟兄的。他临死前,把东西塞给了我。”

短短几句话,却透露出令人窒息的沉重和血腥。贪墨军械,构陷同僚,灭口护卫……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当年那桩大案背后,更深、更黑的阴影。

“大人,这东西……真能卖出去?能卖给谁?又怎么保证,买主不会反过来……”陈三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这东西是双刃剑,能伤人,也能伤己。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特殊的中人。”赵重山盖上木盒,重新用油布仔细包好,动作一丝不苟,“一个不隶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只认钱和货,而且……嘴巴够严,门路够广的‘鬼市’牙人。这种人,三岔口或许有,但不够稳妥。我们需要去更大的、水更浑的地方。”

他看向姜芷和陈三:“去河间府。那里是南北要冲,三教九流汇聚,真正的‘鬼市’在那里。我们带着东西,去找一个叫‘泥鳅黄’的牙人。此人名声不好,但据说只要钱给够,信誉尚可,而且什么脏的臭的都敢沾手,门路直通州府乃至京城。用这东西,跟他换一笔足够我们抵达京城、并初步安顿的银子,再通过他的门路,弄几份经得起查验的路引和身份文书。”

河间府,鬼市,泥鳅黄……每一个词,都透着浓浓的危险和不祥。但正如赵重山所说,他们已别无选择。

“好。”姜芷再次点头,没有任何犹豫。走到这一步,已无回头路可走。

陈三也重重点头:“全凭大人吩咐。”

“这东西,我来保管。”赵重山将油布包重新贴身藏好,如同藏着一块烙铁,或是一线生机,“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从南边逃荒过来,准备去京城投亲的普通人家。我叫赵大山,是家中长子。阿芷,你是我妻子。陈三,你是我兄弟。丁顺……是路上遇到、同病相怜的落难民夫。安平,是我们的孩子。都记住了吗?”

姜芷和陈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他们,将要彻底告别过去,告别“赵重山”、“姜芷”、“陈三”的身份,甚至告别青石镇那片故土,告别那些可能还在牵挂着他们、或者已遭不测的亲朋故旧,以一个全新的、虚假的身份,踏入那前途未卜的茫茫前路。

夜色渐深,篝火噼啪作响。山风呜咽,如同离别故土的悲歌。

姜芷靠在赵重山身侧,看着怀中再次熟睡的安平,又望向南方那片被浓重夜色吞没的、再也回不去的方向。她想起了青石镇的小院,想起了“回味斋”灶膛里温暖的火焰,想起了芸娘爽朗的笑声,想起了那些淳朴的街坊,甚至想起了婶婶王氏尖利的嗓音……那些或甜蜜、或酸涩、或平淡的过往,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又渐渐褪去,只留下一片空茫的、带着咸涩的沙滩。

此去一别,或许便是永诀。

但,她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

赵重山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伸出温热而粗糙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没有言语,只有掌心传递过来的、坚实而沉默的力量。

告别故土与亲朋,非我所愿。

然,为生路,为公道,为这怀中稚子,为身旁良人。

此身此心,纵赴刀山火海,亦无所惧。

(第243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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