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黄泉路引·冥婚惊魂
第二十章 吉服判官,诡宴开场
一步踏入那光影交错的古宅虚影,张灵溪仿佛穿越了百年的时光屏障。周遭不再是断壁残垣,而是雕梁画栋、张灯结彩的崔府正厅。宾客满座,觥筹交错,喧闹声中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森——那些宾客的面容模糊不清,笑声干涩如同夜枭,动作僵硬宛若提线木偶。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纸钱燃烧的混合气味,喜庆与丧葬诡异交融。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悬浮于大厅主位上空,那个穿着别扭大红吉服、虬髯怒目却手持“囍”字牌、浑身散发着憋屈与煌煌神威矛盾气息的身影——钟馗!
“看什么看?!”钟馗察觉到张灵溪的目光,没好气地神识传音,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要不是为了超度冤魂,俺老钟岂会受这份鸟气!这衣服紧得要命,牌子也晦气!待会儿见了那负心汉,看俺不第一个拿他试问!”
张灵溪强忍笑意,连忙传音安抚:“大佬息怒,您这身是‘判官临喜堂,邪祟尽伏藏’,专克这等歪门邪道!您往这一站,那就是定海神针!”他一边说,一边暗自吐槽:这画面太美不敢看,钟馗大佬穿吉服,简直是魔神界的行为艺术巅峰。
他收敛心神,目光扫视全场。玄冥子并未现身,但整个幻境都弥漫着他的法力气息,显然他正隐藏在暗处操控一切。大厅尽头,一道身着凤冠霞帔、却盖着血红盖头的虚幻身影,正木然地站在那里,正是怨魂林小小。她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新郎吉服、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男子虚影,想必就是那负心汉崔文远的残魂或被模拟出的形象。
冥婚仪式,似乎即将开始。那些傀儡般的宾客开始起哄:“拜堂!拜堂!”
就在这时,钟馗大佬似乎终于进入了“监礼官”的角色(或者说破罐子破摔),他猛地将手中的“囍”字牌往虚空中一顿,声如洪钟,竟压过了全场的喧闹:
“肃静!”
这一嗓子蕴含神威,震得整个幻境都晃动了一下,那些傀儡宾客瞬间僵住。钟馗瞪着铜铃大眼,扫视全场,开始了他憋屈又霸气的“主持”:
“天地有序,阴阳有法!今有此冥婚,不合礼法,不遵人伦,俺……本官受……受天道所托,特来监礼!尔等魑魅魍魉,休得放肆!”
张灵溪差点没绷住,赶紧低下头。大佬,您这台词是监礼还是砸场子啊?
钟馗可不管那么多,他目光如电,直接射向那新郎官崔文远的虚影:“兀那男子!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与这女子有何渊源?为何行此冥婚?从实招来!”
那崔文远的虚影一阵波动,似乎被钟馗的神威所慑,机械地开口,声音空洞:“学生崔文远,与本府表妹林小小,自幼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后学生进京赴考,得中功名,奈何表妹命薄福浅,不幸早逝。学生心痛难当,特行冥婚,以全夫妻之情,引其魂魄往生……”
“放屁!”钟馗还没发作,张灵溪先忍不住了,他一步踏出,指着崔文远的虚影怒斥,“崔文远!你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分明是你贪慕权贵,狠心将痴心等你的林小小推入古井害死,假借冥婚之名行献祭之实!百年冤屈,今日还想欺瞒天地吗?!”
他这番话蕴含道基真气,声震四野,更是直接引动了体内林小小残魂的共鸣!那戴着红盖头的身影剧烈颤抖起来,周遭幻境也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何人搅局?!”玄冥子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怒意。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压制张灵溪和扰乱仪式的钟馗。
“是你道爷我!”张灵溪毫不畏惧,双手迅速结印——这是他这几日结合自身混沌体质与符箓派基础,自行摸索出的粗浅法门。只见他指尖逼出一缕融合了道基与太阴煞气的精血,凌空飞速划动!
虽无朱砂黄纸,但以血为媒,以气为引,一道扭曲却散发着奇异波动的“破妄符”虚影瞬间成型!此符虽不正统,却因蕴含他独特的阴阳悖论之力,对这类虚幻场景有着超乎寻常的破坏力!
“破!”
血符激射而出,打在崔文远的虚影上!那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溃散,还原成一股精纯的怨念能量,却被钟馗眼疾手快,用那“囍”字牌一卷,强行镇压!
“好小子!有点意思!”钟馗见状,暂时忘了穿吉服的憋屈,大赞一声,随即转向林小小的怨魂,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小小,冤有头,债有主!负心汉之魂已被打散,真相大白于‘判官’之前!你还有何执念不散?难道真想被邪道利用,永世不得超生吗?!”
红盖头下,传来低低的啜泣声,那悲苦的怨念开始剧烈波动,似乎在挣扎,在回忆,在痛苦地面对真相。
玄冥子见仪式核心被破坏,勃然大怒,幻境开始剧烈扭曲,无数漆黑的触手从地面、墙壁伸出,抓向张灵溪和钟馗!
“玄冥子!你逆天而行,残害生灵,今日便是你的报应!”张灵溪一边躲避触手,一边再次尝试画符,这次的目标,是试图稳定林小小怨魂的心神,引导她走向超度。
钟馗更是怒吼一声,身上吉服无风自鼓,煌煌神威爆发,将靠近的触手尽数震碎!他举起牌子,不是当司仪用具,而是当作惊堂木,再次猛敲虚空:
“林小小!判官在此,为你伸冤!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吉服判官,诡宴开场。真相与谎言碰撞,超度与阴谋对决。这场跨越百年的冥婚,正走向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向。
(第二卷 第二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