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沙海诡影，龙影深潜
死亡沙海，位于西域更西，是连骆驼队都望而却步的生命禁区。这里没有绿洲，没有水源，只有无边无际、在烈日下灼烤滚烫的黄沙，以及随时可能吞噬一切的流沙陷阱。更令人恐惧的是，沙海中常年刮着能剥皮蚀骨的“黑沙暴”，风中夹杂着细碎的黑色沙砾，据说能侵蚀生灵的精气神。
韩滔亲率一支五百人的精锐探险队，携带着充足的清水、食物以及特制的防沙护具，踏入了这片令人谈之色变的绝地。队伍中除了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有数名精通西域地理、天象的向导，以及两位被董天宝特意指派、对能量波动极为敏感的道门修士。
根据流传出来的模糊信息，那所谓的“异宝霞光”出现在沙海深处一个名为“魔鬼城”的雅丹地貌区域。那里风蚀岩柱林立，形态诡谲，如同魔鬼的城堡，地形复杂异常。
队伍在沙海中艰难跋涉了数日，顶着酷暑与风沙，不断有人因脱水或沙暴而倒下。即便是韩滔这等修为深厚的将领，也感到身心俱疲，更别提普通士兵。那两名道门修士不时取出罗盘与感应符箓，眉头紧锁，称此地的天地元气异常紊乱，仿佛被某种力量扭曲。
“将军，前方就是魔鬼城边缘了。”向导指着远处那片在热浪中扭曲晃动的、如同狰狞巨兽匍匐在地的阴影，声音带着恐惧。
韩滔勒住骆驼，极目远眺。只见那片雅丹地貌区域上空，隐隐笼罩着一层极淡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光晕，与周遭金黄的沙漠格格不入。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从那个方向弥漫开来。
“果然有古怪。”韩滔沉声道，“传令下去，所有人提高警惕，结成防御阵型，缓慢推进！”
队伍小心翼翼地进入魔鬼城。风蚀岩柱投下斑驳诡异的阴影，风声穿过岩洞，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呜咽。地面上，偶尔能看到一些不知名生物的惨白骨骸，以及一些破碎的、风格古老的陶器碎片。
“有血迹！”一名眼尖的士兵低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一处岩柱下，躺着几具穿着各异、明显是江湖客或沙盗打扮的尸体，死状极惨，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碎，伤口处残留着淡淡的、与天空中光晕同源的暗红色能量痕迹。
“看来已经有人先到了，而且发生了冲突。”韩滔面色凝重，“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活口或者线索。”
士兵们上前搜查，一无所获。袭击者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
就在这时，那两名道门修士手中的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起来，感应符箓无风自燃！
“不好！有强大的邪能靠近！”修士厉声警告。
话音未落，四周的沙地突然如同沸水般翻滚起来！数十道黑影从沙下猛地窜出！它们并非人类，而是由沙砾与暗红色邪能凝聚而成的怪物，形态模糊，只有大致的人形轮廓，双眼位置燃烧着两点猩红的光芒，发出无声的嘶嚎，挥舞着沙砾组成的利爪，向着探险队扑来！
“结阵！御敌！”韩滔临危不乱，长刀出鞘，率先迎向一头沙怪！
“锵！”
长刀砍在沙怪身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沙砾飞溅，但那怪物只是身形一晃，暗红光芒流转，被砍出的缺口瞬间被流动的沙砾填补！
普通士兵的刀剑砍上去效果更差，往往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反而被沙怪力大无穷的爪子拍得骨断筋折！
“这些东西不怕物理攻击！用火油和破邪弩！”韩滔大吼。
士兵们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油罐砸向沙怪，随即点燃火箭！火焰在沙怪身上燃烧，发出“滋滋”声响，暗红色光芒明显黯淡了一些，动作也变得迟缓。刻有破邪符文的弩箭射中，也能有效削弱其邪能。
然而，沙怪数量众多，而且似乎能借助脚下的沙地不断修复自身，极难彻底杀死。队伍陷入苦战，不断有人伤亡。
韩滔刀芒纵横，将一头沙怪劈散，但散落的沙砾很快又在他处重新凝聚。他心中焦急，这样耗下去，队伍迟早会被拖垮。
“将军！你看那边！”一名修士突然指向魔鬼城深处。
只见在无数风蚀岩柱的中央，有一片相对开阔的沙地，沙地中央，赫然插着一块约莫一人高的、不规则的黑红色晶体碎片！那碎片表面流淌着粘稠如血的暗红光芒，正是天空中那层光晕的来源！无数细密的暗红色能量丝线从碎片中伸出，如同触手般连接着那些沙怪，显然是其力量核心！
而在那碎片周围，还散布着几具新鲜的尸体，看服饰，正是之前冲突中死去的探宝者。他们的血气正被那碎片缓缓吸收！
“那就是异宝？不！那是更邪门的东西！”韩滔瞳孔收缩，他能感觉到那块碎片散发出的气息，与当初幽冥老人的力量同源，但更加精纯、更加暴戾！
必须摧毁它！韩滔心中升起明悟。他怒吼一声，周身真气爆发，刀势如虹，不顾一切地向着那块碎片冲去！他要斩断那些能量丝线，摧毁核心！
沙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发出更加疯狂的嘶嚎，前仆后继地阻拦。两名道门修士也拼尽全力，施展符法，清出一小片通道。
就在韩滔即将冲近碎片，刀芒即将触及那些能量丝线的刹那——
“嗡——！”
那块黑红色碎片猛地一震，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邪能冲击波轰然爆发！如同实质的血色涟漪向四周扩散！
韩滔首当其冲，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护体真气瞬间破碎，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喷出一大口鲜血！
其他士兵和修士也被这股冲击波震得东倒西歪，阵型大乱！沙怪们则如同打了鸡血，攻势更加凶猛！
眼看探险队就要全军覆没于此……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外的泉州。
影九根据董天宝“详查送菜人”的指令，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那个每日清晨运送蔬果的哑巴老农身上。他放弃了其他目标，如同最耐心的猎人，连续数日，只在老农出现的那短短时间内，进行最高强度的盯梢。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五日的跟踪中，影九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破绽。那老农在将蔬果搬进宅院侧门时，左手小指无意识地在一个特定的门框花纹上轻轻叩击了三下，节奏独特。而开门接应的人，眼神也在那一瞬间与老农有了一次极其短暂的交流。
这不是普通的送货！这是一种暗号！
影九强压住心中的激动，继续观察。随后，他发现老农离开宅院后，并未直接返回城外的菜园，而是绕了几条巷子，进入了一家看似普通的杂货铺，停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
这杂货铺，很可能是一个中转站或者联络点！
影九没有打草惊蛇，他将这个重大发现立刻传讯给了影七。影七当机立断，决定兵分两路，由影十继续监视城西宅院，他和影九则重点调查那家杂货铺。
经过更深入的侦查，他们发现这杂货铺果然不简单。表面售卖日常杂物，后院却防守严密，时常有一些行踪诡秘、气息与中原人略有差异的人出入。更重要的是，影七在一次极其冒险的近距离侦查中，隐约听到后院传来断断续续的、关于“望海崖”、“潮汐”、“月圆”等词语的交谈片段！
“望海崖……月圆……”影七心中剧震。结合之前监听到的“请镜仪式”，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杂货铺是蓬莱遗族的一个重要联络点，而他们似乎正在为某个在“望海崖”于“月圆之夜”举行的仪式做准备！
“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还有杂货铺的位置，禀报陛下！”影七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月圆之夜，就在数日之后！
他再次取出了那只异种雨燕。这一次，铜管内的情报，将直接影响到陛下能否及时阻止蓬莱遗族那未知的“请镜”仪式！
沙海深处，探险队生死一线；泉州城内，龙影终于触及核心。东西两线的暗战，几乎在同一时间，进入了最紧张、最关键的阶段！而端坐京城的董天宝，即将同时收到来自西方沙海的血色急报，与来自东海之滨的关键密信。帝国的命运，再次系于他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