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异人摆酒相送,几杯下肚,忍不住红了眼:“贤弟,到了西岐别拼命,一个打工的,别总操老板的心。若真混出名堂,记得给我来封信。”
姜子牙笑了笑:“好,等我哪天当上大官,回来请兄长喝酒。”
离别那天,姜子牙一个人背着行囊出了宋家庄。
他一路向西,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到了孟津渡口。刚过黄河,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哭声。
他走近一看,足有七八百个逃难的百姓,老的背着小的,小的拖着老的,全是一脸绝望。
姜子牙连忙上前:“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老汉认出他,扑通一声跪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姜老爷,救救我们吧!纣王让崇侯虎修鹿台,逼我们出人出钱。每家三口抓俩,独子也得上工。有钱人花银子能免,穷人就得干到死。我们逃出来,想去西边,可临潼关那张凤不让过。要是被抓回去,连命都没了!”
姜子牙赶紧把人扶起来,拍拍他肩膀:“别哭,天子昏庸,不代表这世道全坏了。我去找张凤谈谈,看他是不是还讲理。”
说完,把行囊往地上一放:“这包帮我看着,里头没钱,别乱翻啊。”
百姓赶紧磕头:“姜老爷,您真是好人!而且还这么幽默!”
子牙一路去了总兵府。守门的瞧他这身破道袍,还以为是哪家算命的上门化缘,正要轰他走,听见他报了名字,差点把门槛跪断:“您、您是姜大夫?请、请进!”
张凤在屋里一看他这打扮,眉头一皱:“姜大夫,您这是……”
子牙笑了笑:“没办法,仕途不顺,只好转行了。”
张凤干笑了两声:“那您找我何事?”
子牙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我这一路走来,看见朝歌逃出的百姓成千上万,被关在关口出不去。崇侯虎修鹿台,逼民服役,死的死、逃的逃,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张将军,放他们一条生路吧,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
张凤一听,脸当场沉下去:“姜尚,你也别跟我来这套。你是读书人,我是打仗的。奉命守关,不许放人,就是我的职责。那些逃民不听朝廷调令,就是叛民!”
“你让我开门放人,功德的确是无量了,但比起功德,我更想要自己这颗脑袋!”
“姜大夫,你早就被罢官了,管这些做什么?别惹祸上身。”
“张将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少拿这套糊弄我!来人,把这疯道士给我轰出去!”
两个侍卫把姜子牙直接架出门,一路摔到街上。
百姓一看他回来了,立刻围上来:“姜老爷,张总兵放咱们没?”
子牙一拍身上的土,冷笑一声:“他差点把我也抓进去了。”
人群当场乱了,哭得更惨。有人嚷:“那咱们是不是完了?”
子牙抬头看着临潼关的方向,神情一冷:“完?我姜子牙办事,还没完过。”
众人愣住:“姜老爷,您有法子?”
子牙压低声音说:“天黑之后,谁想活命的,跟我走。到时候听风响,不许睁眼,不许多问,否则小命不保。”
有人怀疑:“老爷,您这是要带我们飞啊?”
子牙笑了笑:“别问这么多,总之我保你们能离开朝歌。”
夜深,风起。姜子牙盘膝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地面开始颤抖,黄沙翻滚。
七八百个百姓只觉脚底一轻,天旋地转,耳边风声呼呼的。
过了好一会儿,风停了。
“可以睁眼了。”姜子牙淡淡地说。
众人四下张望,脚下是一片新土地,前方山峦起伏。
“这……这是哪?”
“汜水关外,西岐地界。”姜子牙笑道,“以后这就是你们的新家。”
一群人懵了几秒,随即有人喊:“咱们真出来了!姜老爷神仙下凡啊!”
众人纷纷下跪磕头,哭着喊:“老爷救命之恩,我们一辈子记着!”
子牙摆摆手:“甭谢我,谢天吧。我这人嘛,就是闲不住。”
说完他提起包袱,边走边嘀咕:“这朝歌是没法待了,看来得找个地方钓鱼去。哪天运气好了,说不定能钓上个明君。”
风吹过金鸡岭,姜子牙的背影一点点消失,他独自前往磻溪隐居,只留下百姓们望着他,谁也没想到——这老头真能钓出个王朝来。
逃难的百姓第二天醒来,一看天色明亮,四周山川陌生,这才确定自己真离开了朝歌。
他们一路往西,翻金鸡岭,过首阳山,穿燕山、白柳村,终于抵达西岐。
刚进城,就被眼前景象惊到了——街上干净整齐,摊贩吆喝却不吵闹,老人带着孩子慢悠悠地走,没人插队、没人打架。
一个个百姓看得眼都直了:“这真是人间?怎么跟咱那边天差地别?”
他们商量一番,决定联名写信,把逃亡经过和朝歌惨状都写上,送到上大夫散宜生的府里。
第二天,西伯侯的长子伯邑考亲自下令:“这些人是被昏君逼出来的,不能再让他们受罪。无妻的赏银娶妻,鳏寡孤独的发粮安家。愿留下的,全都登记户口。”
散宜生当场领命,效率极高,当天就把几百号人安顿好了。
几天后,伯邑考坐在书房里,越想越不是滋味:“父王被关在羑里七年,杳无音信,我实在不能再等了。”
散宜生吓了一跳:“公子,主公告别时说过七年后他自然会回来,这是天意。您现在去,怕是凶多吉少。不如派人去探探消息。”
伯邑考摇头叹气:“父王一人在外受苦,我在家装糊涂吃好喝好,实在于心难安。”
他顿了顿,道:“我打算带上祖传三件镇国之宝,亲自去朝歌进贡,为父请罪。”
散宜生拦不住,只能苦笑:“公子这心,倒真像主公当年。”
次日,伯邑考去向母亲太姬辞行。太姬满脸忧色:“父在羑里生死未卜,现在你也要去?别给我整葫芦娃接爷爷啊!再说,你走了,西岐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