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一听,眼睛都瞪大了,连忙摇了摇头,手忙脚乱地摆着,活像被烫到的猫,一脸为难地说:“差大哥,五千万也太多了吧!你看能不能少点?三千万,三千万怎么样?” 说着,九叔也伸出了三根手指。
鬼差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不满地摇了摇头,又把五根手指伸到了九叔面前,固执地说:“不行!最少五千万!这可是我们地府的规定,不能改!”
九叔看着鬼差那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无奈,张了张嘴,想反驳又没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着:这才半年,冥币就从三千万涨到五千万,这地府的规定怎么比人间的物价涨得还快!比镇上猪肉涨得还疯!
鬼差们一会儿说地府办案经费紧张,一会儿又说要给下属发奖金,又要给黑白无常换新款锁链,连孟婆汤都涨了价!
九叔则一会儿哭穷说义庄快揭不开锅了,一会儿又说最近降妖除魔,抓鬼道具损耗严重。
你来我往地拉扯了好几轮。
两人就这么拉扯了快一炷香的功夫。
最后为首的鬼差像是割了块肉似的,终于松口,猛地把手缩回去,再伸出来时少了一根手指,变成了四根手指,语气缓和了一些:“行吧行吧!看在你们茅山上次帮我们抓了不少逃犯的份上,四千万!再少一分,我就得自己垫钱,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
九叔皱了皱眉,盯着那四根手指,心里飞快地盘算:四千万虽然还是不少,但总比五千万强。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九叔转身走到桌前,拿起一张黄纸特制的支票,又从抽屉里摸出个小瓷瓶,瓶身上还贴着张纸条,写着 “猫血墨水:地府专用,偷用者罚抄《道德经》百遍”。
他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一股腥气飘出来,呛得他直皱眉,心里还想着:上次文才偷拿这墨水画鬼脸,被我罚跪了一下午,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他一笔一划地写下 “四千万冥币”,写完还对着支票吹了半天,生怕墨水没干晕开。
递给鬼差时,鬼差接过支票,鬼差眯着眼睛看了又看,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刚闻完就打了个大喷嚏,揉着鼻子嘟囔:“这猫血墨水怎么还带过敏的?算了算了,总比收假票强。” 说着,他把支票叠了三层,塞进怀里,还拍了拍,跟揣了块金砖似的,生怕一不小心给弄破了。
鬼差对着其他三个鬼差点了点头,又对着九叔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就带着人走了,走的时候还听见其中一个鬼差问:“头,咱们这钱能买轮回船票的豪华座位不?”
为首的鬼差回头瞪了他一眼:“买什么豪华座位!先把食堂的孟婆煮的汤换成不掺水的再说!”
九叔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再也压不住火,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地。
坐在苏旭肩上的毛蛋都被吓一激灵,它的眼珠子转了转,从苏旭身上跳下。来到墙角抄起一根木棍,跳手跳脚的来到九叔面前,将木棍递给了他。
那木棍磨得发亮,还是去年秋生劈柴时弄断的,后来被九叔改成了 “教鞭”,专打不听话的徒弟。
九叔接过木棍,欣慰的摸了摸毛蛋的头,然后怒气冲冲地往后院走,嘴里还念叨着:“秋生!文才!你们两个臭小子!把鬼全放跑了还敢躲起来!今天不打断你们的腿,你们就不知道‘安分’两个字怎么写!” 那气势,跟要拆了义庄似的,连院门口的老树都抖了抖叶子。
毛蛋则屁颠屁颠的跟在九叔后面不时的发出“给给给”的坏笑。
苏旭在后面看着这一幕,有些好笑的扶了扶额头,然后快步跟了上去。后院角落里,秋生和文才早就听见了九叔的怒吼,吓得缩在一堆柴火后面。
文才紧张得把衣角拧成了麻花,脸都白了,声音还发颤:“秋生,师父不会真打断我们的腿吧?我还没娶媳妇呢!”
秋生也吓得手心冒汗,但还硬撑着没有发抖,突然,秋生灵光一现:“怕什么!我们去找蔗姑帮忙!” 说着,他拉着文才就往蔗姑住的房间跑,跑的时候文才还差点被柴火绊倒,摔了个趔趄,差点把柴火堆弄塌了。
见到蔗姑,秋生 “扑通” 一声就蹲在她脚边,双手合十:“师叔,我们错了,可师父要是真拿木棍抽我们,腿都得断啊!您就帮我们求求情,就一次!” 文才也跟着点头,脑袋点得像拨浪鼓。
蔗姑看着两人战战兢兢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放下茶杯时,指腹蹭过杯沿的茶渍,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俩小子,这会知道装可怜了。“罢了罢了。” 蔗姑叹了口气,“我去说说看,但你们师父这次是真动了气,成不成可不一定。”
两人刚松了口气,就听见院门外传来 “噔噔噔” 的脚步声,又急又重,跟打鼓似的。
秋生和文才瞬间僵住,脸 “唰” 地白了,转头就往蔗姑身后躲,文才半个屁股露在外面还浑然不觉,秋生还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让他往里面躲躲。
蔗姑刚站起身,门就被推开,九叔提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木棍闯了进来。
他看见躲在蔗姑身后的两个徒弟,他绕过蔗姑,眉头拧成了疙瘩,木棍一扬就往秋生身上打:“让你们闯祸,把鬼全放跑了!今天不抽醒你们,你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安分!”
蔗姑见连开口求情的机会都不给,看来师兄是真的让二人气疯了,但想着自己已经答应二人给他们求情,默叹一声,连忙闪身挡在两人身前,张开手臂像护着雏鸟的老雀,木棍贴近秋生的头皮时,九叔猛地停住,棍上的木屑都蹭到了秋生的脑细胞。
秋生后来回忆道:“当时那根木棍离我的头皮只有0.001公分,但是十六分之一柱香之后,那根棍的男主人将会彻底地爱上。。呸。。放过我,因为我相信蔗姑。虽然本人生平没有相信过几个人,但是这一刻我是完完全全相信蔗姑的。
当然,如果蔗姑来不及阻拦,而且师父也愿意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跪在地上对师父说三个字:放过我。
九叔怒目圆睁,胸膛剧烈起伏,看向秋生和文才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火气。
随后而来的苏旭,见这剑拔弩张的模样,连忙上前一步:“师父,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责罚师兄,而是要想办法把逃跑的鬼收回来,要是不尽快收回来,再过两天就该散到镇上去害人了!”
九叔一听,才意识到,自己竟被文才和秋生气昏了头,忘了眼下的祸事有多严重。
他深吸一口气,把木棍往地上一顿,沉声道:“你们俩等着,等我把鬼全收回来,再好好收拾你们!” 话虽硬气,九叔心里却犯了愁。
他皱着眉头,看着院里的几个人:义庄里算上他,大猫小猫三两只,苏旭虽沉稳,修为也不弱,但秋生和文才毛手毛脚的,上次抓个小鬼都能把糯米撒一地。
要在三天内收完这么多鬼,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唉,只能通知附近的师兄弟,让他们来帮忙了。”
于是九叔和苏旭摆起了法坛,法坛上摆着罗盘、黄符、桃木剑,还有一碗糯米。
九叔拿起一张黄色的符纸,嘴里念念有词,刚要施法,就听见秋生喊:“师父!符纸拿错了!那是催命符。”
九叔低头一看,还真拿错了,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换了张符纸,心里还嘀咕:都怪这两个臭小子,把我气糊涂了。
秋生想上前帮忙递符,结果脚一滑,差点摔在法坛上,幸好苏旭扶了他一把,不然法坛上的糯米就得全撒了。
文才也想帮忙,拿起香就往火上点,结果点着了香灰,还把香灰弄到了九叔的衣领里,九叔痒得直缩脖子,却又不敢分心,只能憋着,脸都憋红了。
好不容易把召集令发了出去,九叔松了口气,刚想坐下喝口茶,就看见秋生和文才躲在一旁,偷偷地对着他做鬼脸,还比划着 “木棍打不着” 的手势。
全然忘记之前害怕的样子,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