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红点还在闪。
陈东盯着那条刚收到的加密消息，指尖在屏幕上停了两秒，然后轻轻锁屏。他没起身，也没开灯，宿舍里只有窗外城市零星的光透进来，照在桌角那个半开的行李箱上。
代号“申”。
这个名字不在任何公开档案里，也不是丁义珍账本上写过的名字。但它出现在JY-738项目的审批记录末尾，用的是内部编号系统里的匿名签批通道。能走这种流程的人，要么是分管领导，要么……是某个影子组织的代表。
他站起身，把袖扣放进随身包，拉好拉链，转身出门。
三个小时后，他站在城南一条老街的拐角处，面前是一家叫“云庐”的茶馆。门面不大，灰瓦木框，挂着素色布帘，门口没招牌，只有一块青石碑，上面刻着“九霄清谈”四个字。
根据U盘里的资料，丁义珍来这儿至少七次。每次都是深夜，从后巷进出。
陈东穿着深灰夹克，手里拎着个文件袋，像是下班路过顺道拜访的学者。他走上前，推门进去。
迎面是个穿唐装的男人，三十出头，笑容标准，眼神却冷。他上下打量陈东，没让进。
“您有预约？”
“没有，但我听说你们这儿常办文化沙龙，我想了解一下。”
“我们不对外宣传。”
“我知道规矩。”陈东语气平缓，“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参与一次闭门交流。”
那人没动，手指轻轻敲了下柜台边缘，像是在等什么信号。几秒后，他摇头：“今晚有内部聚会，不方便接待新人。”
陈东点头，退了出来。
他在街对面找了家通宵营业的咖啡馆坐下，靠窗的位置正对着茶馆后巷。十分钟后，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
玉简浮现。
【微缩声波监听器】——两千积分。
兑换。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银色贴片出现在他掌心。他撕开背面胶层，贴在窗玻璃内侧，手指轻按激活。
三分钟后，耳机里传来断续对话。
“……申字组今晚照常？”
“照常，但老坤说最近风紧。”
“谁查的？公安那边？”
“不清楚，有人盯上了山水那边的布置。”
陈东睁开眼，把耳机音量调低。山水庄园，是赵瑞龙名下的度假山庄，也是“九霄会”成员私下聚会的地方。他刚才听到的“布置”，显然不是指装修或接待安排。
他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十七分。
又过了四十分钟，后巷铁门开了条缝，一个高瘦男人走出来。他戴着黑色棒球帽，走路时肩背挺直，右手下意识压着腰侧，步伐稳定得像在执行巡逻任务。
陈东立刻起身，外套搭在臂弯里，慢慢跟上去。
巷子窄，灯光昏，水泥地湿漉漉的，映着远处路灯的倒影。那人走到路口，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陈东没躲。
两人视线在夜色里撞上。
那人折返回来，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他在离陈东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声音低而清晰：“你跟了我一路。”
“我在等人。”陈东说。
“等谁？”
“一个姓‘申’的人。”
对方眉梢微动，没说话。
陈东往前半步，右手缓缓抬起，在空中做了个握枪瞄准的动作——食指伸直，拇指竖起，其余三指收拢，手腕微倾，肘部内扣。整个姿势稳如雕刻，连呼吸节奏都没变。
坤叔瞳孔一缩。
这不是普通人的模仿动作。这是实战射击中的预压姿态，只有经过高强度训练的人才会自然摆出这个架势。
他沉默两秒，低声问：“你在哪受的训？”
“不重要。”陈东依旧平静，“重要的是，你们在山水庄园地下三层装了红外探头，可通风井的检修口没设感应器。这种漏洞，我不该发现的，对吧？”
坤叔呼吸一顿。
“谁让你查的？”他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多了，往后退了半步。
陈东没追。“告诉上面，有人记得‘九霄’这两个字怎么写。”他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十几米，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启动，但没持续多久就停了。
回到宿舍已是凌晨一点。他洗了把脸，坐在床边，打开笔记本电脑，输入密码，进入加密文档。
光标停在新建页面顶部，他敲下三个字：
**九霄会**
接着写下：“活动范围覆盖汉东政商界，与赵立春势力存在交叉关联。核心成员使用代号制（已知‘申’为审批线人物），外围由退役军事人员负责安保与威慑。据信，其资金网络依托‘影子公司群’运作，涉及JY-738项目审批链条。”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具备反侦查能力，能封锁内部信息流通。曾在公安部备案系统中抹去一份关于汉东官员资金流向的调查报告。”
合上电脑，他闭眼静坐。
识海中玉简再度浮现，商城界面自动跳转至【深层关系图谱解析】选项，价格显示：五千万积分。
他看着那行数字，没选确认。
还不够。现在动手，只会惊动对方，却抓不到根。
他睁开眼，拿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凉的。
窗外，一辆环卫车缓缓驶过，洒水口喷出细长的弧线，冲刷着马路中央的落叶。
他忽然想起坤叔转身时左手袖口露出的那一截纹身——半枚篆体“霄”字，另一半被衣料遮住，像是刻意只露一半。
有种仪式感。
也有种警告意味。
他放下杯子，从包里取出U盘，插进电脑。调出“九霄会”初步结构图，鼠标移到“未知联络人”节点上，右键新建备注：
“执事级外围人员，代号可能为‘坤’，曾服役于特种作战单位，现负责信息传递与心理施压。接触后反应迅速，具备战场级警觉性。”
保存文件，退出系统。
他躺下，没关灯。
脑子里过了一遍今晚的对话。坤叔提到“风紧”、“有人查山水布置”——说明他们已经有防范意识。但他更在意的是那句“老坤说”，意味着坤叔不是孤身一人，而是某个层级体系中的一员。
而且，他知道“山水庄园”的内部安防细节。
这不像只是个看门的。
他翻了个身，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两点零七分。
明天一早还要去机场，名义上是参加跨省执法协作会议。真正的任务，是从落地那一刻开始。
他闭上眼，刚要睡着，手机震了一下。
还是那个加密账号。
新消息只有一行字：
“申不是人，是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