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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抱着那本《南境风物志》,如同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路魂不守舍地溜回微澜院,心脏还在为刚才墨韵斋里云澈那番云山雾罩的话和戛然而止的离场砰砰狂跳。

“故土已逝…知晓太多并非幸事…云澈你到底是哪路神仙啊?!说话说一半急死个人了!” 她瘫在椅子上,对着空气挥舞拳头(“无能狂怒!”)。

春桃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小姐…您又怎么了?那位蓝衣公子…是不是…欺负您了?” (“虽然看起来不像坏人…”)

“欺负?他那是降维打击!”林微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算了算了,跟你说不明白…高端局,太烧脑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翻开那本《南境风物志》,目光死死锁定在“幽鸣石”和“巫月族”那几个字上。

“幽鸣石…南境巫月族圣地特产…特性:色紫质脆,遇火则鸣,声似鬼哭,伴生异香,久嗅惑心…” “这描述…跟玲珑匣爆燃时的状况…吻合度高达99.9%啊!” “所以…寿宴上的爆燃物…极有可能就是这玩意儿!”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南境部落的圣地产物…是怎么跑到永宁侯府的库房里,还被当成‘南洋紫檀’边角料塞给我的?!”

“采购经办人刘安…死了。库房管事…好像也‘病逝’了?死无对证!” “这灭口效率…堪比专业杀手集团啊!”

她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生母柳姨娘…据说也来自南境小族…会不会…就是这巫月族?!” “所以…张氏当年骂她‘南蛮巫女’…并非空穴来风?!”

“如果真是这样…那用幽鸣石陷害我…是不是…不仅仅是为了搞垮侯府?还跟我生母的出身有关?!” “这是…种族歧视加精准打击?!”

这个猜测让她手脚冰凉,呼吸都急促起来。

“不行!我得查清楚生母的来历!”

她猛地站起来,在屋里转圈:“怎么查?问林擎?他估计恨不得没生过我这个女儿!问张氏?她巴不得我死!问府里的老人?估计早被张氏清理干净了!”

“赵婆婆!” 她眼睛一亮!“赵婆婆是生母的陪嫁嬷嬷!她一定知道!”

“可是…赵婆婆被萧玦接走‘保护’起来了啊!我上哪儿找她去?!” “难道…又要去求那位冰山大佬?!”

一想到要主动去招惹萧玦,她就头皮发麻。

“等等…萧玦…他知不知道幽鸣石和巫月族的事?他让我去墨韵斋…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看到这些?他是在…暗示我?” “可他为什么不明说?又要我猜?!” “大佬的心思比海深!猜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啊!”

她正纠结得快要薅秃头发时,窗台传来了熟悉的轻微响动。

“靖王又来快递了?!” 她一个激灵,赶紧冲过去——果然,窗台上又放着一个细长的锦盒。

“今天又是什么?解药?毒药?还是…新的谜题?” 她心惊胆战地打开盒子。

盒子里没有纸条,没有令牌,也没有奇奇怪怪的药材,只有…一支看起来十分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毛笔?笔杆是暗紫色的竹节,笔锋磨损严重,看起来用了有些年头了。

“几个意思?让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是嫌我字丑?” 林微拿着那支笔,一脸懵逼。

她翻来覆去地检查,笔杆上没有任何刻字或标记。她试着拧了拧笔杆,拔了拔笔头…纹丝不动。

“所以…就是一支普通的旧毛笔?萧玦你穷到开始送破烂了吗?!” 她简直要抓狂了!

“不对…大佬送东西…必有深意!” 她强迫自己冷静,仔细观察。笔杆是暗紫色的…竹节?“等等…紫色的竹子?南境好像有一种…紫斑竹?” 她猛地想起《南境风物志》里似乎有记载!

她赶紧翻书,果然!在南境物产篇找到了——“紫斑竹,生于南境幽谷,竹身带紫斑,质地坚硬,不易蛀腐,当地部族多用以制器或…为笔。”

“紫斑竹笔…来自南境…” “萧玦给我一支南境的旧毛笔…干嘛?让我练字缅怀生母?!”

她盯着那支笔,忽然福至心灵:“笔…是用来写字的…旧笔…是不是意味着…旧字?!” “他是想告诉我…去查…旧档案?旧卷宗?!关于南境?或者…关于我生母的?!”

“可我怎么查?!我一没权限二没人手!难道让我去偷大理寺的卷宗吗?!”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靖王殿下这谜语人行为逼疯了!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看!”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拿出那枚象牙梳,咬牙切齿地(“内心!”)旋动了梳齿——“呼叫老板!over!”

这一次,回应来得异常快。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孙公公就笑眯眯地出现在了微澜院门口(“闪现技能点满!”)。

“七小姐安好。”孙公公行礼,“王爷听闻小姐…近日‘勤于笔墨’,甚为欣慰。特命咱家…送来些‘旧纸’,供小姐…‘练字’消遣。”

说着,他身后的小太监捧上来一摞…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纸张发黄卷边的…旧档案册子?最上面一本的封皮上,赫然写着——《永熙七年南境风物贡品录》!

林微:“!!!” “神了!真是查档案?!大佬您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刚想到您就送来了?!” “还有‘勤于笔墨’是什么鬼?!我那是疯狂吐槽好吗!” 她内心疯狂刷屏,表面却只能“感激涕零”:“多、多谢王爷厚赐…臣女、臣女一定…好好‘练字’…” (“翻译:我一定好好查案!”)

孙公公笑容更深:“王爷还说…笔墨之事,贵在‘专心’。望小姐…心无旁骛,莫要…‘写’错了地方。” (“翻译:只许看!不许外传!不许瞎打听!”)

“是是是…臣女明白…”林微点头如捣蒜。

送走孙公公,她立刻扑向那摞旧档案,如同饿虎扑食。

她首先翻开那本《永熙七年南境风物贡品录》,快速浏览。永熙七年…正是十七年前,先帝在位时。

目录索引…药材…矿产…织物…她心急地直接翻到“矿产”部分,仔细查找——

没有!没有“幽鸣石”的记录!甚至连“紫髓玉”都只是寥寥几笔,标注为“稀有玉石,贡额极少”。

“官方记录没有…那就是…私运?或者…根本没被当成矿产记录?” 她皱紧眉头。

她不放弃,又拿起其他几本档案。大多是些南境地方志、部落风俗记录、以及…一些陈年旧案的卷宗副本?

她一本本仔细翻阅,看得眼花缭乱。这些档案浩如烟海,信息琐碎,看得她头昏脑涨。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一份夹在《南境部落迁徙考》中的、看似不起眼的陈旧公文残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公文似乎是一份多年前的边境军报副本,字迹有些模糊,但关键信息尚可辨认。上面记载了永熙九年,南境某个小部族(名称被墨迹污损,看不清)因“疑似私采禁矿”、“蓄意破坏边境安宁”等罪名,遭当地驻军“清剿”,部族首领被诛,余众四散…云云。

“永熙九年…私采禁矿…清剿…” 林微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被清剿的部族…会不会就是…巫月族?!” “禁矿…指的是幽鸣石吗?!”

“时间也对得上!永熙九年…我出生前一年!生母是永熙十年左右被送入侯府的…难道…”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生母她…是那个被清剿的部族的…幸存者?!甚至…是公主之类的?!” “所以她才流落异乡,被迫为妾?!”

“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年清剿巫月族的…是谁?现在的皇帝?还是…”

她感到一阵心悸,不敢再想下去。

她强迫自己继续翻阅。在另一本关于历年军资调配的纪要中,她发现永熙九年前后,南境驻军的军械补充记录有些异常…有几批标注为“常规更替”的军械,数量远超平常,且接收部队的番号…似乎与上报的边境布防情况有细微出入?

“有人在借清剿之名,大量调动军械?中饱私囊?还是…另有所图?” 她敏锐地感觉到这其中的猫腻。

“而这些事…似乎发生在当时…时任兵部侍郎…现任承恩侯…张氏她爹的管辖范围内?!” “张氏…端妃…承恩侯府…南境…军械…” 一条模糊的线似乎正在串联起来!

“还有端妃!她那个黑衣人口中的‘主子’…‘那边’等不及了…是不是也和这些陈年旧事有关?!”

她越想越惊,冷汗浸透了后背。

“所以…寿宴风波…可能不仅仅是为了陷害我或者搞垮侯府…而是…为了掩盖更大的秘密?甚至…与当年的南境旧案有关?!” “而我…因为生母的出身…成了被利用的棋子和…替罪羊?!”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冷。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很多人朝着微澜院来了!

林微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档案藏到床底(“做贼心虚!”)。

刚藏好,院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只见张氏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婆子丫鬟闯了进来,脸色铁青,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林微!你个孽障!给我滚出来!”张氏尖利的声音划破院子里的宁静。

林微心里一咯噔:“卧槽!正宫娘娘打上门了?!我暴露了?!还是她又找到什么借口来整我?!” 她赶紧切换成“小白花”模式,怯生生地走出去:“母、母亲…您怎么来了…有何吩咐?”

张氏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吩咐?!我问你!你昨日是不是又私自出府了?!是不是又去私会外男了?!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林微:“???” “私会外男?啥时候?哦…云澈?她怎么知道?!” 她赶紧“委屈”道:“母亲明鉴!女儿、女儿昨日只是去大觉寺为太后祈福…并未、并未私会任何人啊…” (“ technically true! 云澈是偶遇!不算私会!”)

“还敢狡辩!”张氏怒吼,“有人亲眼看见你从后山竹林出来!身边还有个穿蓝衣的陌生男子!举止亲密!你还敢说没有?!”

林微心里骂娘:“哪个杀千刀的告密?!肯定是张婉如的人!” 面上却哭得梨花带雨:“母亲!冤枉啊!女儿、女儿只是在后山迷路了…偶、偶遇一位琴师…问了问路…并无、并无任何逾越之举啊!求母亲明察!” (“演技爆发!”)

“琴师?问路?”张氏冷笑,“好一个问路!问路需要靠得那么近?需要说说笑笑?!我看你就是存心勾引!和你那下贱的娘一样!专会些狐媚手段!”

林微听到她辱及生母,心头火起,但只能死死忍住,继续装哭。

张氏却不依不饶:“来人!给我搜!搜搜她屋里有没有藏什么私相授受的赃物!”

婆子们应声就要往里冲!

林微魂飞魄散!“卧槽!床底下的档案!还有那支毛笔!要是被搜出来我就死定了!” 她赶紧扑过去拦住:“母亲!不要!女儿屋里什么都没有!女儿是清白的!”

“清白?搜了才知道!”张氏一把推开她,“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个冷冽低沉、带着无形威压的声音:

“住手。”

所有人动作一僵,齐齐转头——

只见靖王萧玦,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院门口!一身玄色蟒袍,面色冷峻,眸光如冰刃般扫过院内众人。

张氏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王、王爷…您、您怎么来了…”

萧玦看都没看她,目光直接落在林微身上(“虽然她此刻哭得毫无形象可言…”),语气平淡无波:“本王命她查阅些旧籍,以助太后寿礼复原之事。怎么…侯夫人有异议?”

张氏:“!!!” “太、太后寿礼?!复原?!” 她脸都白了,“臣、臣妇不敢…不知是王爷吩咐…臣妇、臣妇只是…只是听闻有些风言风语…怕她行差踏错…辱没门风…”

“风言风语?”萧玦挑眉,声音冷了几分,“本王竟不知,侯府内帷之事,还需向外人求证?侯夫人治家…倒是别致。”

张氏冷汗直流:“臣、臣妇失察…臣妇该死…”

“既如此…”萧玦淡淡道,“便管好该管的事。本王的人…还轮不到外人置喙。”

“本王的人…”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得院内一片死寂!张氏和众婆子吓得魂不附体!

林微也惊呆了,脸颊莫名有点发烫(“吓的!绝对是吓的!”)。

萧玦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张氏,目光转向林微,语气依旧冷淡:“你要的‘旧纸’…可看完了?”

林微一个激灵,赶紧低头:“回、回王爷…还、还未…”

“那还愣着做什么?”萧玦语气不容置疑,“跟本王来。本王…亲自‘指点’你。”

说完,转身便走。

林微:“!!?” “亲自指点?!去哪?!干嘛?!大佬您又要玩什么?!” 她不敢犹豫,赶紧小碎步跟上,在张氏等人惊恐的目光中,逃也似的溜出了微澜院。

走在前面的萧玦脚步不快,却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林微跟在他身后,心脏跳得跟打鼓一样。

“他怎么会突然跑来救我?还说什么‘本王的人’…羞死人了!不对!是吓死人了!” “还有…亲自指点…是要考我功课吗?!我还没看完啊!要挂科了!”

走到一处僻静的回廊,萧玦忽然停下脚步。

林微差点撞到他背上,赶紧刹车,低头屏息。

萧玦转过身,垂眸看着她,目光深邃:“…‘旧纸’…看得如何?”

林微心里一紧,赶紧把刚才的发现(“省略云澈和墨韵斋部分!”)挑重点汇报:“回、回王爷…臣女…发现永熙九年南境曾有部族因‘私采禁矿’被清剿…且同年南境军械调动有异…似乎…与承恩侯…有些关联…” 她声音越说越小。

萧玦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问:“还有呢?”

林微硬着头皮:“还、还有…臣女生母…可能…源自南境…与那被清剿的部族…或有关联…” 她说出这句话时,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萧玦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幽鸣石’…乃巫月族圣物。非其族圣女…不可知,不可采,不可用。”

林微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萧玦的目光与她交汇,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漩涡:“…永熙九年,巫月族圣女…携圣物…出逃。追剿过程中…发生爆炸…圣女…失踪。”

林微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圣、圣女?!生母她…难道是…”

萧玦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冰冷的檀香气息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幽梦”冷香,扑面而来。他抬起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却又停住,声音低沉而危险:

“现在…你可知…你触碰的…是何等禁忌了?”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还想…继续‘查’下去吗?”

林微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手脚冰凉,心脏却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禁忌…巫月族圣女…失踪…生母…” 这些词在她脑子里疯狂盘旋,织成一张巨大而恐怖的网,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萧玦,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仿佛蕴藏着无尽的风暴和…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温热(“吓人的热气!”)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般的酥麻(“绝对是吓的!”)。

“我…我…” 她张了张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臣女…臣女…” “我能说不查了吗?!我说不查您老能放过我吗?!明显不能啊!” 她内心哀嚎。

求生欲(和强烈的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她把心一横,眼一闭,豁出去了!(“反正横竖都是死!”)再睁眼时,她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豁出性命”般决绝(“主要是怂!”)的笑容:

“王、王爷…臣女…已然身陷局中…如、如逆水行舟…不进…则、则覆啊…” (“翻译:大佬!我都到这地步了!不查清楚死得更快吧?!”)

她小心翼翼地、用蚊子般的声音补充道:“…况且…此事…似乎…也与王爷…欲查之事…息、息相关?” (“疯狂暗示:大佬您也想查!带上我!我有用!”)

萧玦深邃的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锐利的审视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就在林微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亡时,他周身那骇人的压迫感忽然如潮水般退去。

他直起身,后退半步,恢复了那副冷峻淡漠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几乎贴着她耳朵低语的危险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倒是…有几分胆色。”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

林微刚松了半口气,又听他道:“既然不怕死…便跟本王来。”

说完,转身便走,玄色衣袍在廊下划过一道冷硬的弧线。

“跟、跟您去哪啊大佬?!” 林微心里打鼓,却不敢多问,只能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低着头,小碎步紧跟其后。

萧玦并没有带她出府,而是七拐八绕,来到了侯府西北角一处极为偏僻、久无人居的旧院落前。

院门紧闭,锁头锈迹斑斑。萧玦看都没看那锁,只抬手在门框某处极不起眼的位置按了一下——

“咔哒”一声轻响,那看似牢固的锁竟自己弹开了!

林微:“!!?” “卧槽!侯府还有这种秘密通道?!大佬您是对我家有多熟啊?!” “这特么是靖王还是江洋大盗啊?!”

萧玦推门而入。院内杂草丛生,房屋破败,透着一股荒凉阴森之气。

他径直走向主屋,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屋内灰尘弥漫,蛛网遍布,家具东倒西歪,显然废弃已久。

林微一头雾水:“大佬…带我来鬼屋…探险?”

萧玦却走到屋内一角,拂开墙壁上厚厚的灰尘和蛛网,露出一个…极其隐蔽的、镶嵌在墙体内的…青铜把手?他把手按在把手上,似乎用了某种特殊手法旋转了几下——

“轰…”

一阵沉闷的机括声响起!旁边一整面书架竟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了后面一个…向下延伸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林微看得目瞪口呆:“密、密室?!侯府里居然有密室?!我住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萧玦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我爹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吗?!”

萧玦侧首看她一眼,语气依旧平淡:“发什么呆?跟上。”

“哦、哦…” 林微赶紧收回差点脱臼的下巴,壮着胆子(“主要是怕被丢下!”)跟着他走进了密道。

密道内光线昏暗,石阶湿滑,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味。萧玦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颗夜明珠,柔和的光晕照亮了前路。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扇厚重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着繁复的、类似南境部落风格的图腾纹样。

萧玦在石门旁摸索片刻,又触动了某个机关。石门缓缓开启——

门后的景象,让林微再次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并非她想象中藏宝库或者刑讯室,而是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甚至堪称奢华的书房?!

书房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卷宗。中间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文房四宝俱全,且皆是精品。角落甚至还设有一张铺着软垫的贵妃榻和一个小巧的博古架,架上摆着几件精美的玉器古玩。

最让她吃惊的是,这里…一尘不染!显然有人定期打扫!

“这、这是谁的秘密基地?!我爹的?不像啊!他要有这品味和心思,侯府也不至于被张氏管成那样!” “难道是…生母的?!” 她心脏猛地一跳!

萧玦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道:“不必猜了。此地…乃本王暂借之处。”

林微:“!!!” “暂借?!在我家?!挖了个密室?!当书房?!大佬您这‘借’…挺硬核啊!跟强盗进屋自己装了个洗手间有啥区别?!” 她内心疯狂吐槽,表面却只能“恍然大悟”:“原、原来如此…王爷…好、好雅兴…” (“词穷了!”)

萧玦没理会她的尬吹,走到书案后坐下,从抽屉里取出几份卷宗,扔在桌上:“这些…是当年南境驻军的部分军报抄录及…兵部存档副本。关于永熙九年巫月族之事…记录甚少,且多有矛盾之处。”

他抬眸看她:“你既‘有心’,便自己看。能看出什么…是你的本事。”

林微眼睛一亮!“大佬开小灶了?!独家绝密档案?!” 她赶紧扑过去,如获至宝地拿起那些泛黄的纸张,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这些档案果然比她在微澜院看到的那些更加详细,但也更加…诡异。

正如萧玦所说,关于“清剿巫月族”的记录语焉不详,且不同来源的档案之间存在明显矛盾。一份军报称巫月族“聚众抗命,袭击官军”,另一份则说其“私下采矿,并未与官军冲突”。关于“禁矿”的种类,记载更是模糊,有的说是“铁矿”,有的说是“铜矿”,还有的干脆没提。

而关于那场导致圣女“失踪”的爆炸,记录更是离谱——有的说是因为官军使用了火攻,误燃了部落储存的“烟火爆竹”;有的则说是部落自己引爆了“祭祀器物”;还有一份甚至轻描淡写地记为“天降雷火,引发山崩”…

“这特么是写神话故事呢?!还能再扯淡点吗?!” 林微看得眉头紧锁。

但她注意到,所有档案都有一个共同点——极力淡化“清剿”行动的规模和伤亡,并将责任尽可能推给巫月族“自作自受”或“天灾”。而指挥那次行动的将领姓名…在许多关键处都被墨迹涂抹了!

“掩盖!赤裸裸的掩盖!” 她感到一阵愤怒。

“看出问题了?”萧玦的声音淡淡响起。

林微猛地抬头,激动地指着那些被涂抹的名字和矛盾的记录:“王爷!这些…明显是有人篡改和掩盖!那次清剿绝对有问题!还有那爆炸…”

“光看出这些…还不够。”萧玦打断她,手指点了点其中一份兵部的存档副本,“看看军械调拨记录…尤其是…爆炸发生后…三个月的。”

林微一愣,赶紧翻到相关部分,仔细查看。看着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变了!

爆炸发生后,兵部以“补充损耗”、“加强南境防务”为由,连续多次、超常规地向南境调拨了大量军械,尤其是…火药、箭矢和攻城器械!接收部队的番号同样模糊不清!而经办这些调拨的…赫然有当时任兵部侍郎的…承恩侯张敏达(张氏她爹)的签章!

“补充损耗?!一次清剿小部落的行动能损耗多少军械?!需要后续补充这么多攻城器械?!这分明是借机大肆调动军火!” “张敏达!他果然脱不了干系!”

“这些多出来的军械…去哪了?真的用于边防了吗?还是…被私下转运了?用来做什么?!”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让她不寒而栗。

她猛地抬头看向萧玦,声音发颤:“王爷…这些军械…”

萧玦眸光深邃,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可知…现任镇南大将军…是何人?”

林微一愣,努力搜索记忆:“…好像是…高崇高大将军?”

“高崇…”萧玦指尖敲着桌面,“永熙八年至十一年…他任何处职?”

林微摇头:“臣女…不知…”

“永熙九年,巫月族被‘清剿’时…”萧玦声音冷了几分,“他正任…南境抚远将军…麾下…恰好缺编一个…重甲营。”

林微倒吸一口凉气!“高崇?!当时的抚远将军?!他、他和张敏达…” “一个在前线‘清剿’,一个在后方疯狂调拨军械…这、这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萧玦语气淡漠,“可惜…高崇如今镇守南疆,手握重兵,深得陛下信任。张敏达虽已致仕,但其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其女…更是宫中端妃。”

他看向林微,目光锐利:“现在…你还觉得…寿宴之事…仅仅是后宅倾轧吗?”

林微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所以…陷害我…搞垮永宁侯府…可能只是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或者…是为了敲打可能知情的人?!甚至…是为了搅乱京城视线,方便他们在南境…继续做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端妃…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是张敏达的女儿…她知不知道?参与了多少?”

“而生母…巫月族圣女…她当年到底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她‘失踪’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送入侯府为妾?”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仿佛窥见了一个庞大、黑暗、盘根错节的阴谋帝国的一角!

她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萧玦适时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稳定感。

“怕了?”他垂眸看着她苍白的脸,声音低沉。

林微下意识地想嘴硬(“谁、谁怕了!”),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有、有一点…” (“亿点点!”)

萧玦似乎几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角(“绝对是嘲笑!”):“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

林微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冷峻却莫名让人安心(“错觉!绝对是错觉!”)的脸,忽然不知哪来的勇气,反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抓大佬袖子!刺激!”),眼神倔强:“不、不退!臣女…还想…继续‘查’下去!” (“主要是怕现在退出死得更快!”)

萧玦的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上,眸光微动,却没有甩开。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夜明珠柔和的光晕笼罩着他们,空气中弥漫着档案的陈旧墨香和他身上冷冽的檀香,交织出一种诡异而…暧昧的氛围。

林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赶紧松开手,结结巴巴道:“臣、臣女失仪…”

萧玦却仿佛没事人一般,自然地收回手,转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细长的锦盒,递给她。

“既如此…此物…便予你防身。”

林微懵懵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簪头雕刻成含苞待放玉兰花样式的…白玉发簪?做工极其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

林微:“???” “又送簪子?!大佬您对簪子是有什么执念吗?!上次是白玉兰!这次还是白玉兰!您是多喜欢这种小白花啊?!” “而且这防的哪门子身啊?!遇到危险拿簪子戳人吗?!还是指望敌人被我的美貌(?)闪瞎眼?!”

她一脸懵逼加警惕:“王、王爷…这…”

“簪内中空。”萧玦语气平淡,“藏有三根‘浮生醉’。见血封喉。足够你…应对寻常麻烦。”

林微:“!!!” “卧槽!暗器?!毒簪?!这么刺激的吗?!” 她手一抖,差点把盒子扔了!“大佬送礼都这么硬核的吗?!”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支看似无害的玉簪,感觉重若千钧(“心理作用!”):“多、多谢王爷…厚、厚赐…” (“这礼物…太要命了!”)

“不必。”萧玦转身走向书架,“只是不想…本王‘合作’的对象…死得太快而已。”

林微:“…” “好吧…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工具人资本家…” 她默默把簪子收好(“以后梳头得小心点!别把自己戳死了!”)。

“今日所见所闻…”萧玦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厉,“出此门后…忘掉。对任何人…不得提起半分。包括…卫凛。”

林微心里一紧:“又提卫凛!大佬您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嘴上赶紧保证:“臣女明白!臣女绝不敢泄露半字!”

萧玦似乎满意了(?),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她:“这个…拿去看。三日后…本王要考校。”

林微接过册子,只见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她翻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些极其精妙的、关于机关暗器制作和毒药辨识的图解与心得?!字迹苍劲有力,与萧玦的笔迹极为相似!

“大佬独家秘籍?!VIp付费课程?!” 她眼睛都直了!“这、这简直是保命宝典啊!”

“王、王爷…这太贵重了…”她有点不敢收。

“本王…不养无用之人。”萧玦瞥了她一眼,“活下去…才有价值。”

林微:“…” “好吧…还是工具人…” 但她心里却莫名有点…小激动?(“被pUA习惯了?!”)

“回去吧。”萧玦挥挥手,“孙公公会‘安排’你‘安然’返回微澜院。”

林微知道这是送客了,赶紧行礼告退。走到密室门口,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萧玦独自站在书案前,垂眸看着那些泛黄的档案,侧脸在夜明珠的光晕下显得格外冷硬和…孤寂。玄色蟒袍仿佛要融入周围的黑暗中。

“他…到底在查什么?只是为了朝堂平衡?还是…也有自己的目的?” 她心里忽然冒出这个疑问。

但她不敢多问,赶紧转身离开了密室。

在孙公公的“巧妙”安排下,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微澜院,仿佛从未离开过。

坐在熟悉的房间里,她摸着怀里那支冰冷的毒簪和那本烫手的小册子,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生母可能是巫月族圣女…张敏达和高崇可能联手私吞军械…端妃可能知情甚至参与…萧玦在暗中调查并‘培养’我…”

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时间消化。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她已经无法抽身了。

“那就…查下去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主要是被逼无奈!”),翻开了那本“保命秘籍”。

“首先…得学会怎么用这簪子…别先把自己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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