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裂隙内,时间在紧张的观察与无声的分析中缓缓流逝。“英俊盟”众人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神识也仅维持在最低限度的探查,生怕引起下方任何一方的警觉。
李英俊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反复扫描着山谷内的每一个细节。他不仅在看那三方明面上的实力,更在观察那些容易被忽视的细微之处。
赵家阵营,阵法森严,弟子令行禁止,显然训练有素。但那赵昊,虽然实力不俗,眉宇间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焦躁与志在必得,他时不时会看向赤焰猊,又看向联军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剑柄,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赵家在此布局已久,耗费资源无数,绝不容有失,这既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弱点——输不起。
联军方面,人数虽众,但阵营划分明显。裂天剑派的弟子大多抱剑而立,气息凌厉,站位靠前;玄冰宫的人则周身散发着寒气,占据了一片区域,布下了冰晶阵势;那几个家族的修士则松散许多,彼此间交流频繁,眼神闪烁,显然是在权衡利弊。他们临时结盟,信任基础薄弱,一旦利益分配出现分歧,或者遭遇重大挫折,联盟瞬间分崩离析的可能性极大。
而那头赤焰猊,则是场中最不稳定的因素。它灵智显然不低,能感受到另外两方对朱果的觊觎,庞大的身躯始终保持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喉咙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咆哮。它的主要注意力,八成在赵昊和联军那几个领头者身上,对于自身后方的灵泉潭,似乎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放松。
“盟主,”苏沐雨以神识传音,声音凝重,“赵家阵法与地脉隐隐相连,强攻不易。联军看似一盘散沙,但若被逼到绝境,合力一击也不容小觑。最关键的是那头赤焰猊,它实力最强,且与朱果气息相连,若被激怒,首先攻击的必然是试图靠近朱果之人。”
秦红玉接口道:“赤焰猊周身鳞甲坚固,我的枪即便能破防,也难以造成致命伤。除非能击中其腹部逆鳞,或者……让它彻底疯狂,失去理智,不顾一切。”
李英俊微微颔首,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灵泉潭深处,那缕稚嫩的生命气息所在。一个大胆而缺德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清晰。
“你们说,”李英俊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传入众人耳中,“那头大个子,为什么对身后的水潭那么放心?甚至宁愿将相对脆弱的背部侧面,偶尔暴露给我们这个方向?”
众人一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仔细感应,那潭水深处的生命气息虽然微弱,却与赤焰猊同源,带着一股纯净的火系能量。
“难道……”苏沐雨美眸一闪,“是它的幼崽?”
“十有八九。”李英俊肯定了他们的猜测,“成年赤焰猊极其护崽,它将幼崽藏在自以为最安全的灵泉潭深处,借助潭水掩盖气息,以为万无一失。这既是它的逆鳞,也是它最大的弱点!”
他脸上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准备干坏事的表情:“你们想,如果在朱果成熟,三方混战,那大个子全神贯注对付敌人的关键时刻,它的宝贝幼崽突然受到‘不明’攻击,或者被‘吓到’,会怎么样?”
王铁柱下意识地接话:“那它肯定发疯啊!谁敢动它崽,它就跟谁拼命!”
“没错!”李英俊打了个响指,笑容越发灿烂,“一头失去理智、疯狂攻击眼前一切活物的金丹中期妖兽,在这小小的山谷里,会是一副多么美丽的景象啊?赵家的阵法再固,能挡住几下?联军的阵型再众,能顶住几波冲击?”
众人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升起,但随即又被一种强烈的刺激感取代。老大这计策,真是……太毒了!这是要把水彻底搅浑,让螳螂、黄雀和蝉自己打成一锅粥,然后他再去捡便宜!
“可是,盟主,”古河有些担忧,“如何能精准攻击到潭底的幼崽,又不被赤焰猊立刻发现是我们所为?”
李英俊从储物戒里摸索着,掏出了几颗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灰色石子,以及一个巴掌大小、颜色深邃的玉瓶。
“这是‘敛息石’,能最大程度收敛能量波动。这是古老你之前给我的‘蛟涎’,气味浓烈,对妖兽有轻微的刺激和挑衅效果。”李英俊把玩着石子,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用混沌灵力包裹敛息石,沾染一丝蛟涎,算好角度和力道,隔着这么远弹进去,只要不直接命中幼崽,只是在其附近炸开,散发气味……以那赤焰猊在激战中的状态,它只会认为是战斗的余波或者联军、赵家的某种阴险手段惊吓到了它的孩子。”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时机是关键。必须在朱果成熟,三方彻底撕破脸,赤焰猊也被卷入战团,无暇他顾的那一刻动手!早了,赤焰猊会立刻排查,我们可能暴露;晚了,朱果可能就落入他人之手了。”
众人屏息,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计划成功后的混乱场景。这不仅仅是虎口夺食,这是要把老虎的崽子当诱饵,让老虎自己去把其他猎人都拍死!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李英俊重新将目光投向山谷,眼神如同最冷静的赌徒,等待着骰子落下的那一刻,“等那第九窍光华圆满,等这场盛宴……自己煮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