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鬼子这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871师一团团长通过望远镜看着前方胶着而惨烈的战况,气得一拳砸在临时指挥所的墙面上,灰尘簌簌落下。“不能这么耗下去!通信员,立刻命令炮营,把105榴弹炮都给老子拉上来!炮口对准前方街区,给老子进行覆盖式轰击!炸平他们!”
“是!团长!”副团长大声领命,抓起电话就以最快的速度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命令被高效地执行。没过多久,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沉重、更加令人心悸的轰鸣声从后方传来,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咚——!咚——!轰——!
那是871式一团直属炮营的105毫米榴弹炮在发出震天的怒吼!这些重炮射出的高爆弹,与80迫击炮的炮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下一刻,众人头顶传来了火车呼啸般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紧接着,无数重磅炮弹如同冰雹般狠狠砸在了中山东路日军占据的核心阵地上!
轰隆隆——!!!
地动山摇!一团团巨大的、夹杂着黑红火焰在前方街区接连腾空而起!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在如此狂暴的轰击下如同积木般坍塌,日军的街垒、火力点连同里面的士兵,在瞬间就被这毁灭性的炮火从地图上彻底抹去!整个地面都在剧烈颤抖,仿佛发生了地震,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粉尘,如同沙尘暴般沿着街道席卷开来!
整条中山东路已彻底化为一片废墟的走廊。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宽阔的街道本身,还是两旁曾经林立的商铺、民居乃至坚固的公共建筑,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所在。在方才那场无差别的覆盖式炮击下,一切都被无差别地犁了一遍。残垣断壁比比皆是,燃烧的房梁发出噼啪声响,焦糊的气味混合着硝烟与血腥,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倒塌的墙体、破碎的家具、散落一地的商品碎片,以及……更为刺目的、被瓦砾半掩的土黄色尸体,共同构成了这片炼狱般的景象。
炮声的余韵尚未完全从耳边消散,871师一团的战士们便已从各自的掩蔽处跃出,如同决堤的洪流,沿着废墟的间隙,踩着滚烫的砖石,继续向街区纵深奋勇推进。他们的动作迅捷而警惕,枪口不断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
“八嘎呀路——!”一处半塌的银行大楼废墟后,突然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只见一名满脸血污、军装破烂的日军少佐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显然已被军国主义的狂热彻底侵蚀,眼中闪烁着疯狂与绝望的光芒,全然不见对死亡的恐惧。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对着硝烟弥漫的天空猛地扣动了扳机!
“啪!”
一声孤零零的枪响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嚎:“天皇陛下万岁——!”
这声嚎叫,如同投入垂死狼群的最后刺激,周围残存的十几名日军士兵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强心剂,也纷纷从掩体后探出身形,声嘶力竭地跟着齐声呐喊:
“天皇陛下,万岁!万岁!”
然而,这疯狂的呐喊,成了他们生命中最后的绝响。
就在那日军少佐喊完口号,手臂还未放下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的步枪点射,一发冰冷的7.62毫米子弹从百米外一个不起眼的窗口精准飞来,瞬间钻入了他的眉心。那狂热的呐喊声戛然而止,少佐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重重地栽倒在瓦砾之中,红白之物从后脑勺汩汩流出。
砰!砰砰砰!砰砰!
如同收到了开火的信号,更多精准而致命的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一团战士们手中的56式半自动步枪、G43步枪以及捷克式机枪火力全开,子弹如同长了眼睛般钻进那些暴露出来的身体。残存的日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杂草,在密集的弹雨中剧烈颤抖着,成片倒下,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废墟。
在绝对的火力与战术优势下,一团的战士们以班排为单位,相互掩护,稳步清剿,不断压缩着残敌最后的生存空间,将抵抗的据点一个个拔除。
战斗的尾声,发生在一条相对僻静的支路。当最后一名试图依托门柱顽抗的鬼子,被几发同时射来的子弹打成了筛子,软软地瘫倒在一扇异常坚固、却被弹孔密布的大铁门前时,枪声暂时停歇了。
一名年轻的战士喘着粗气,好奇地指着铁门旁悬挂的一块虽布满弹痕、字迹却依稀可辨的牌子:“营长,这……‘1644部队’?是个啥部队?番号咋这么怪?”
带队的营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灰土,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这处看起来与周围民居截然不同、守卫森严且建筑结构异常坚固的院落,他也摇了摇头:“不清楚,没听说过这个鬼子番号。一班、二班!保持警惕,进去搜搜!看看里面还有没有藏着的鬼子,注意安全!”
“是!”
战士们立刻打起精神,组成标准的突击队形,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虚掩的、沉重的铁门,踏入了这片未知而寂静的领域。院内同样是一片狼藉,但建筑主体却出乎意料的完整。他们一间间房屋地搜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腐败气味的怪异味道。
突然,从侧面一栋独立小楼的一层房间里,传来一名战士因极度震惊和愤怒而变调的呼喊:
“营长!快来!快来这里!!”
营长心头一紧,立刻拔腿冲向那间传来呼喊的房屋,身后的警卫员也迅速跟上,枪口警惕地指向四周。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间,急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发现什么了?!”
然而,话音未落,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刺鼻的福尔马林、甜腻的血腥以及隐约的腐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鼻腔和大脑。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房间内部,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击中,僵在了原地。
这哪里是普通的房间?这分明是人间地狱的缩影!
房间里灯光惨白,墙壁上斑驳地溅满了不明污渍。靠墙立着一排冰冷的铁架子,上面不是武器弹药,而是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玻璃容器!那些透明的容器里,用浑浊的福尔马林液体浸泡着的,赫然是各种难以名状的人体器官——扭曲的心脏、颜色异样的肺叶、被完整剥离的肾脏,甚至还有……成排的、睁着空洞双眼的头颅!
而在房间中央,是几张血迹斑斑、带着束缚带的金属台案。其中一张台案上,赫然绑着一个奄奄一息的活人!那是一个瘦骨嶙峋、几乎看不出人形的男性,他的左臂自肩膀处被齐根切除,伤口处只是草草包扎,渗出的脓血吸引了蝇虫嗡嗡盘旋。另一张台案上,另一名受害者肚子被粗暴地划开,内脏隐约可见,人早已没了声息,苍蝇在其上聚了又散……
角落里,甚至还有被剥离的皮肤组织,像破布一样挂在钩子上……
“呃……哇……”身后一名跟进来的年轻战士,只看了一眼,便猛地转身,扶着门框剧烈地呕吐起来,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营长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额头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他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着极致愤怒、恶心与悲凉的狂暴情绪,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这群……狗娘养的畜生!!!”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咆哮,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颤抖。他猛地抬起右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身旁冰冷、坚硬的砖石墙壁上!
咚! 一声闷响,拳峰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顺着墙壁流下,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唯有这种自残式的发泄,才能稍微缓解一点那几乎要将他撑爆的怒火和屈辱感。他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另一名战士脸色煞白,急匆匆地从走廊另一头跑了过来,他看到营长那副择人而噬的恐怖模样,吓了一跳,但还是强忍着不适,声音带着颤音报告:
“营……营长!您……您快过来看看这边!隔壁……隔壁还有个房间,里面的东西……俺们……俺们实在看不懂,太……太邪门了!”
营长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跟着那名战士快步穿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走廊。他们停在一扇厚重的铁门前,门虚掩着,里面透出阴冷的、带着某种怪异甜腻气味的空气。
推开门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所有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房间比之前的人体实验室更为宽敞,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排金属架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种大小不一、贴着不明标签的玻璃瓶罐。有些瓶罐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浑浊的、或黄或绿的液体,甚至有些里面还漂浮着难以名状的生物组织;有些则是不透光的棕色玻璃瓶,更添几分神秘与诡异。整个房间像是一个巨大而邪恶的药剂库。
一名站在门口的年轻战士,出于好奇和愤怒,下意识地就伸手想去拿起最近的一个玻璃罐,想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别动!手给我收回来!”营长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房间里炸响,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尖锐变形。
那战士被吓得一哆嗦,伸出一半的手如同触电般猛地缩了回来,惊疑不定地看向营长。
营长一个箭步上前,将那名战士往后拉了一把,自己则死死盯着那些瓶瓶罐罐,脸色铁青,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话来:
“这些……这些东西不能乱碰!如果我没猜错,这他娘的是小鬼子研究的细菌武器!鼠疫、霍乱、炭疽……天知道里面是什么鬼东西!碰碎了,或者泄露出来,咱们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儿!”
“细……细菌武器?!”那战士闻言,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心有余悸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仿佛那些玻璃瓶是择人而噬的毒蛇。他望着满屋子的瓶罐,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更深沉的愤怒,颤抖着骂道:“这群畜生!真他娘的是狗娘养的!打仗就打仗,搞这些断子绝孙的玩意儿!”
随着搜索的深入,越来越多的房间门被打开,这栋建筑群深处隐藏的、令人发指的真相被一层层剥开。有专门培育跳蚤、老鼠等媒介动物的饲养间;有记录着各种恐怖实验数据和受害者反应的文件室;还有处理尸体的焚化炉……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军事单位,而是日军进行活体人体实验和研制细菌武器的魔窟——“荣”字1644部队!鬼子的残暴与反人类罪行,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狗日的小鬼子!”
“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这帮该下地狱的杂种!”
战士们每打开一扇门,每发现一处新的罪证,都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愤怒的吼骂。压抑的怒火在每个人胸中燃烧,之前的战斗是为了收复国土,而现在,他们更感觉到自己是在为那些受尽折磨、无辜惨死的同胞讨还血债!这血债,必须以最彻底的方式偿还!
与此同时,长江北岸,战火依旧炽烈。
炮声隆隆,枪声如同爆豆般密集,硝烟笼罩着六合、仪征一带的阵地。852师与863师的将士们,已经与日军华北方面军增援而来的第36、37师团以及第三、第九混成旅团激战了数个昼夜,中国军队的防线如同磐石,始终未被突破。
在日军第36师团的前沿指挥部里,气氛却与前线截然不同,弥漫着一股颓丧与焦躁。一名通讯参谋手里捏着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文,脚步匆匆地走到师团长舞传男中将面前,立正后,声音低沉地汇报道:
“师团长阁下!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急电……电文称……据可靠情报,南京城……已被中国军队攻入,城防已然瓦解。司令部判断,继续向南京方向突击已无战略意义,命令我部……与友邻部队协同,于夜间交替掩护,撤出当前战斗,向华北区域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