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买些蓄水罐的事，曲靖谋划了很久。
基地内部的水资源已经紧张到了临界点，空间里的存水，用一点就少一点。
黄金在眼下这世道，某种程度上比信用点更受欢迎，尤其是在需要不通过官方渠道置办一些大件的时候。
他通过隔壁杂货铺老梁那条隐秘的渠道，辗转用两根小金条换来了五个灰扑扑的二手聚乙烯蓄水罐，每个标称容量两吨，叠起来塞进他的30立方空间里，只占了小小一角。
这交易做得无声无息，连老梁都没多问一句，只是交割时深深看了曲靖一眼，低声道：“曲老弟，小心驶得万年船。”
行动必须快，也必须隐秘。
把空间里的一些东西腾出来，放到江秀秀空间里。
选了一个天色阴沉的清晨，基地大门刚开，曲靖就随着最早一批出城搜集物资或碰运气的队伍挤了出去。
他一身半旧不新的耐磨工装，脸上蹭了些灰，背着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破旧登山包，混在人群中毫不显眼。
守卫例行公事地盘查，目光扫过他空瘪的背包和简陋的工具袋，挥挥手便放行了。
走出那道厚重钢铁大门，身后是如蚁穴般嘈杂的棚户区，眼前是荒芜、寂静、危机四伏的旷野。
风刮过脸颊，带着末世特有的尘土和淡淡腐败气味。
他没有选择靠近基地、早已被搜刮过无数遍的矮山丘陵，而是朝着更远处、地势更险峻的连绵大山走去。
那里人迹罕至，变异兽的威胁更大，但同样，资源残存的可能性也更高。
几十公里的路程，他不敢走大路，专挑偏僻难行的小径，身形在风系异能的加持下变得异常轻捷，脚步落在地上几乎无声，只带起轻微的尘土。
遇到可疑的动静或视野开阔地带，他便耐心潜伏，等确认安全再快速通过。
这末世赶路，比拼的不仅是体力，更是警觉和耐心。
进入深山后，环境陡然变得原始而压抑。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林间光线昏暗，四处是倒塌朽烂的树干和茂密得瘆人的藤蔓。远处偶尔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更添几分森然。
曲靖的目标明确，寻找干枯倒伏的树木。
活着的大树他不会去动，那太显眼，也费时费力。
风系异能在此刻成了绝佳的助手，他操控着细微的气流，如同无形的探测针，扫过林间，感知着木材的湿度和密度。
发现合适的枯木后，他又从空间取出一把特制的、加了料的沉重消防斧，挥砍起来效率惊人。
锋锐的斧刃，使得每一次劈砍都势大力沉，干燥的木材应声而裂。
他没有砍伐过多，精挑细选，专找那些木质坚硬、耐烧的树种。
将劈好的柴薪整齐地码放，然后分批收入空间。
两千多斤干柴，听着不少，但在三十立方的空间里堆叠起来，也只占据了不足三分之一。
木材特有的干燥气味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混合着泥土和树脂的味道，竟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最重要的任务还在后面，水。
他记得地图上标注，这条山脉深处有一条不小的河流，远离主要污染源。
循着水汽和逐渐清晰的水流声，他穿过一片密林，一条约七八米宽的河流出现在眼前。
河水不算特别清澈，带着些许山林的浑浊，但比起基地附近那些颜色可疑的水体，已经好上太多。
河岸寂静，只有流水潺潺。
曲靖没有贸然行动。
他潜伏在下风口的灌木丛后，仔细观察了将近一个小时，确认附近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也没有大型动物频繁来饮水的迹象。这才悄然现身，选了一处水流相对平缓、岸边有岩石遮挡的河段。
五个巨大的蓝色蓄水罐被从空间取出，一字排开在岸边，颇为壮观。
他先是仔细清洗了罐体内部，然后用自制的、多层过滤装置，活性炭、细沙、棉布初步过滤河水，再灌入罐中。
这是个缓慢而枯燥的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体力。
他不敢有丝毫松懈，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同时操控着细微的风环绕四周，充当警戒网。
偶尔有小型变异兽被水声吸引探头探脑，都被他提前察觉，或用石头惊走。
灌满第一个罐子花了近一个小时。
当清澈了许多的河水汩汩流入罐中，发出悦耳的声响时，曲靖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丝。
重复这个过程，从日上三竿一直到夕阳西斜，林间光线开始变得昏暗，五个巨大的蓄水罐终于全部灌满，严丝合缝地盖好盖子。
沉重的罐体被逐一收回空间。
水的重量让空间的负载一下子变得沉甸甸，但他心里却踏实了许多。
加上之前空间里常备的物资和今天砍的柴，三十立方几乎被填满了八成，一种充盈的、有所倚仗的感觉油然而生。
天色已晚，山林中的危险成倍增加。
曲靖不敢耽搁，迅速清理掉岸边的痕迹，将过滤装置收回，立刻踏上返程。
归途比来时更需小心，满载的空间让他行动稍显迟缓，但风系异能辅助下的潜行和速度依然远超常人。
他如同一个沉默的山林幽灵，在暮色四合前，终于远远望见了朱雀基地那灯火零星、却高耸压抑的围墙。
棚户区的喧嚣和浑浊气息再次扑面而来，与山中冰冷的寂静形成残酷对比。
排队、接受更加严苛的盘查，守卫甚至打开他的背包，里面只有几块故意放进去的、没什么价值的破石头和枯枝，在无数双麻木或探究的目光注视下，曲靖终于重新踏入了基地大门。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在维修铺附近兜了几个圈子，确认没有尾巴，才趁着夜色悄然回到小院。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闭，将外面那个绝望的世界暂时隔绝。
江秀秀一直提着心，听到熟悉的敲门暗号，立刻开门。
看到曲靖平安归来，她才长出一口气。两人没有多话，默契地将院门、屋门一道道锁好。
直到进了里屋，拉上厚厚的窗帘，曲靖才一挥手，五个巨大的蓝色水罐和一大堆码放整齐的干柴出现在房间空地上，几乎占满了客厅。
清凉的水汽和干燥的木香瞬间弥漫开来。
江秀秀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了起来，她伸出手，摸了摸冰凉光滑的罐壁，又看了看那些足够烧很久的优质柴火，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
“有了这些，我们又能撑很久了。”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
曲靖点点头，环顾着这被珍贵物资填满的、狭小而安全的家，再想起墙外那片望不到边的、饥渴的棚户海洋，心中毫无喜悦，只有沉甸甸的紧迫和更深的警惕。
资源在手，他们的日子好过许多，但是基地恶劣的生存环境，却让他们毫无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