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山野间的绿意一层层加深,桃花谢了,杏花开了,田里的麦苗也开始抽穗拔节。张家新盖的青砖院落,在春日阳光下显得愈发沉稳安宁,屋檐下偶尔传来一两声燕子的呢喃,为新家平添几分生气。
自从山涧奇遇之后,二哥建国和三哥建党进山的频率似乎更规律了些,但每次回来,带回家的“收获”却不再仅仅是常见的野鸡野兔,而多了一些品相普通、不至于太惹眼的草药,说是“在山上顺手采的,晒干了也能换点钱”。父母起初有些担心,叮嘱他们别往太深处去,但见他们每次都能平安归来,带回来的东西也确实能补贴家用,便也渐渐默许,只当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门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真正珍贵的药材,都被建国建党小心翼翼地囤积在了山涧那个秘密据点附近,等待合适的时机。
二叔教木匠活教得越发上心。建国建党以“想在后山自家林地边搭个看林棚子练手”为由,从最基本的锯木、刨平、凿眼、开榫开始学起。两人本就聪明,加上有实际目标(为了秘密山涧的小木屋)驱动,学得格外认真刻苦。二叔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觉得这两个侄子踏实肯学,是块好料子,教得更细致了。
而我,除了偶尔跟着哥哥们去“看林场”(实则是去山涧看望白虎母子,顺便在周边活动),更多的时间留在了家里。我的“学业”,被二哥建国主动接管了。
起因是有一天,建国见我拿着他高中时的旧课本(一本《自然》教材)看得津津有味,便随口问了几个上面的问题。我不仅对答如流,甚至还指着书上一幅关于植物光合作用的简图,提出了一个关于“如果晚上没有太阳,植物会不会饿死”的、略显超前的问题。建国大为惊讶,便起了考较和教导之心。
他从最简单的识字、算术开始教起,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那些方块字,我几乎看一遍就能记住怎么写、怎么念;简单的加减法,一点就通,甚至能举一反三;他给我念故事书,我才听一遍,就能复述个八九不离十。
起初,建国以为我只是比一般孩子聪明些。但当他试着教我一些更复杂的东西,比如乘法口诀、简单的古文片段、甚至是他高中物理课本上一些基础概念时,我的学习速度和理解能力彻底让他震惊了。
“念念,这个‘床前明月光’后面一句是什么?”他指着书上。
“疑是地上霜。”我脱口而出。
“那……‘举头望明月’呢?”
“低头思故乡。”我眨眨眼,“二哥,这首诗我昨天只听你念了一遍呀。”
建国不信邪,又找了一篇他没念过的、稍长些的《陋室铭》,慢慢读了一遍,然后合上书:“念念,你能记住多少?”
我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开始背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虽然个别字音可能不太准,但整体流畅,意思连贯,几乎把整篇背了下来!
建国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拢。他猛地站起来,跑去把正在干木工活的建党也叫了过来,当着三哥的面又测试了我几次。结果依然如此——过目不忘,理解力超群!
“我的老天爷……”建党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我的眼神像看一个小怪物,“念念,你……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我装作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就是……听着听着就记住了呀。很难吗?” 我心里清楚,这固然有前世记忆残留和灵魂力量的影响,但长期修炼《养气导引》和《灵枢辨感》,以及灵泉水对身体的滋养,极大提升了我的精神力、记忆力和思维敏捷度,学起这些基础知识,自然如同高屋建瓴。
建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随即是巨大的兴奋和一种莫名的责任感。他把这事悄悄告诉了父母和爷爷,但叮嘱他们千万保密,只说念念特别聪明,学东西快,不要对外宣扬。爷爷和父母又惊又喜,但想到我之前种种“异常”(比如发现人参、引导家人做操、甚至似乎能听懂动物心意),也就慢慢接受了自家有个“小神童”的事实,只是更加叮嘱我要低调,不要在外面显摆。
从此,建国就成了我的“专属先生”。他把自己以前的书本笔记都翻了出来,系统地教我语文、数学、自然常识,甚至开始教我一些简单的俄语单词和物理化学概念。我学得如饥似渴,不仅仅是为了掌握知识,更是为了更深入地理解这个世界,也为将来可能运用空间能力或做其他事情,打下更坚实的认知基础。每天上午,院子里枣树下,就成了我们兄妹的“课堂”。苏晚晴有时下班早,也会加入进来,她文笔好,负责教我练字和阅读,她的温柔耐心和建国的严谨博学相得益彰。
除了学习,我每天雷打不动的“功课”,就是找机会溜去后山,到山涧附近与小白虎玩耍。两个月下来,小白虎腿上的伤早已痊愈,长得飞快,已经比刚遇见时大了一圈,活泼好动,对我异常亲昵。母虎大多数时候只是在一旁静静守候,目光温和,偶尔会捕来野兔或山鸡放在山涧口,似乎是在“回馈”我们。我也会偷偷从空间里带出一些蕴含灵气的嫩草或泉水,分享给它们母子。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无声的、跨越物种的默契与信任。山涧里,那两间小木屋所需的木料,在建国建党的努力下,已经偷偷备齐了大半,整齐地堆放在一处干燥的岩凹里,只等他们手艺纯熟,便可动工。
日子就在这样充实而平静的节奏中滑过。直到暮春的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喜讯,像一枚甜蜜的炸弹,在张家小院里轰然炸开。
那是一个寻常的傍晚,苏晚晴从书店下班回来,帮着母亲在灶间做饭。忽然,她闻到锅里油爆葱花的味道,毫无预兆地一阵反胃,捂着嘴跑到院子里干呕起来。
母亲起初以为她是着了凉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连忙跟出来拍她的背。但苏晚晴呕了几下,脸色有些发白,却摆摆手说没事。母亲是过来人,心里忽然一动,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又低声问了句:“晚晴,你这个月的月事……是不是迟了?”
苏晚晴愣了一下,脸腾地红了,仔细一想,果然已经迟了十来天。她最近心思都在工作和适应新家庭上,加上月事本就不太准,竟没留意。
母亲的眼睛瞬间亮了,强压着激动,晚饭后悄悄把这事告诉了奶奶和父亲。奶奶二话不说,第二天一早就让父亲借了辆自行车,硬是带着苏晚晴去了一趟公社卫生院。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苏晚晴,怀孕了!
消息传回家,整个张家都沸腾了!
爷爷拿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手抖得厉害,对着堂屋里的祖先牌位连连作揖:“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咱们老张家,要添第四代了!”
父亲咧着嘴傻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知道搓着手在院子里转圈。母亲和奶奶更是喜极而泣,拉着苏晚晴的手左看右看,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嘴里不住地念叨“小心点”、“想吃什么”、“快坐下歇着”。
建国建党也高兴得直蹦,围着苏晚晴“大嫂”、“大嫂”叫得格外亲热。红兵红军虽然不太懂,但见大人们都高兴,也跟着傻乐。二叔二婶闻讯赶来,也是连声道贺。
最高兴的,除了即将升级做父亲的建军(消息已经第一时间写信告诉他了),莫过于苏晚晴自己。她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脸上洋溢着混合着羞涩、喜悦和初为人母的温柔光辉。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觉得自己与这个家、与建军的联结,变得更加紧密和不可分割。晓岚得知姐姐怀孕,也特别开心,周末回家更加勤快地帮着干活,让姐姐多休息。
我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一家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而焕发出的、比春光更明媚的喜悦,心里也像喝了蜜一样甜。我悄悄走过去,小手轻轻放在苏晚晴的手上,感受着她腹中新生命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顽强的气息。
“大嫂,”我仰着脸,甜甜地笑,“你要给我生个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呀?我都喜欢!”
苏晚晴红着脸,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念念喜欢就好。”
家里的气氛,因为这个新生命的孕育,而变得更加温馨、充满期待。爷爷开始琢磨着给孩子取名字;母亲翻箱倒柜找柔软的旧布,准备做小衣服小被子;父亲和二叔商量着,等孩子出生,是不是该在院子里再搭个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