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河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宋知远留下的那本《赤脚医生手册》和一小包草药,像两颗滚烫的炭,被母亲小心翼翼地埋在炕席最底下。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风险,却也可能是黑暗中一缕微弱的希望之光。那本旧书,母亲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拿出来,就着油灯昏暗的光,费力地辨认着上面的字句。她识字有限,许多专业名词看不懂,但一些简单的急救、退烧、处理常见小病的土方子,她看得格外认真,嘴里无声地默念着,手指一行行划过发黄的书页。

奶奶也知道了书的存在,她对此的态度复杂而矛盾。一方面,她本能地恐惧任何可能带来麻烦的“外来物”,尤其是来自一个“右派”的东西;另一方面,作为经历过缺医少药、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小病拖垮的老一辈,她又比谁都清楚,在某些要命的关头,一点靠谱的知识意味着什么。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母亲熬夜看书时,会默默地把油灯捻亮一点,或者端来一碗温水。

爷爷对这本书的态度更加微妙。他什么也没问母亲,仿佛那本书根本不存在。但有一次,建国在砍柴时不小心划破了手,伤口有点深,血止不住。奶奶急着要找香灰(土法止血),爷爷却罕见地沉默着,目光看向母亲。母亲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发白地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疼得龇牙咧嘴的建国,一咬牙,转身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儿,她拿着那本《赤脚医生手册》和一小块干净的旧布出来,手指微微颤抖地翻到某一页,对照着,用煮过的温盐水和书里说的一种附近能找到的止血草叶,给建国清理包扎了伤口。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爷爷在一旁看着,直到母亲把书匆匆收好,他才收回目光,继续低头抽烟,只是那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极其细微的一小道缝隙。

这成了张家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一本来自“牛鬼蛇神”的书,却可能在未来某个危急时刻,护住家人的一点平安。这种荒诞与现实的交织,正是这个扭曲年代的鲜明注脚。

日子在提心吊胆中继续。外面的风声越来越紧。高音喇叭里播送的内容,火药味一天浓过一天。公社组织了声势浩大的游行和声讨大会,附近大队已经出现了给“地富反坏右”戴高帽、挂黑牌游街的场景。学校彻底停课“闹革命”,建军和建党也不用再去学校,算是暂时脱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将被更直接地暴露在村里日益狂热的氛围中。

工作组在村里的存在感越来越强。吴组长不再满足于办公室听汇报,开始频繁出现在田间地头、社员家里,美其名曰“深入群众,掌握第一手材料”。而那个陈干事,则活跃得多,身边常常跟着几个村里游手好闲、此刻却突然积极起来的年轻人,四处“了解情况”,“收集反映”。

孙家自然是他们“了解情况”的重点。孙婆子如今挺直了腰板,在村里走动时,脸上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神色,说话声音都高了八度。她那个在公社武装部的侄子陈干事,俨然成了她在村里的靠山和代言人。村里一些见风使舵、或者原本就与张家有些龃龉的人,开始有意无意地往孙家那边靠拢,闲话和指责也越来越多地指向张家。

压力是全方位、无孔不入的。

生产队派工时,最脏最累、工分又最低的活,总是“自然而然”地落到爷爷、二叔和已经辍学的建国头上。去队里领东西,永远排在最后,拿到手的永远是最差的。连去村口井台打水,如果碰到孙家或跟他们亲近的人家,总要被冷言冷语几句,甚至被故意挤到后面。

更让人心寒的是人情的凉薄。以前关系还算不错的邻居,现在见了面,顶多匆匆点个头,眼神躲闪着避开。路上遇到,宁愿绕道走。仿佛张家得了什么瘟疫,沾上就会倒霉。只有极少数像王奶奶那样心善又胆大的,才会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偷偷往张家门缝里塞几个鸡蛋,或者一把自家晒的菜干。

家庭内部的气氛也压抑到了极点。爷爷的话更少了,常常一整天也听不到他说几句话。他只是更拼命地干活,似乎想用肉体的疲惫来麻痹精神上的痛苦和巨大的压力。父亲回来得越来越少,每次回来都憔悴不堪,眼里布满红血丝,带来的消息也越来越让人心惊——县城里已经彻底乱了套,他所在的供销社被“造反派”接管,主任被关进了“牛棚”,他自己也因为“家庭问题”被停职审查,天天写检查,接受批判。

二叔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一点小事就能点燃他的怒火,有次因为建党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瓦盆,他抬手就想打,被母亲死死拦住。拦下之后,二叔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建党,又看看自己扬起的手,突然蹲在地上,抱着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母亲成了这个家里最坚韧的那根弦。她默默承担了几乎所有家务,照料我,照顾情绪低落的奶奶,安抚躁动不安的二叔,还要担心在外面的父亲和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爷爷。她以惊人的韧性维持着这个家最低限度的运转和体面,尽管她自己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瘦得几乎脱形。只有在深夜,把我哄睡之后,她才会允许自己流露出片刻的脆弱,望着漆黑的屋顶,无声地流泪,或者拿出那本《赤脚医生手册》,摩挲着粗糙的书页,仿佛能从上面汲取一丝微弱的力量。

我一天天长大,能走得更稳,说的话也更多。我清楚地感知到这个家正在崩塌的边缘挣扎。我用我所能做到的一切,来试图粘合那些裂缝。我会在爷爷收工回来,疲惫地坐在门槛上时,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一块烤土豆塞进他手里;会在二叔闷头抽烟时,爬到他腿上,用小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会在母亲偷偷哭泣时,假装刚睡醒,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喊“妈”,张开手臂要她抱。

我的存在和那些笨拙的亲近,是这个寒冷沉重的家里,唯一一抹鲜亮的、温热的色彩。它不能驱散阴霾,但至少能在家人冰冷的心湖里,激起一丝微小的涟漪,提醒他们,这个家还在,还有需要守护的、小小的希望。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得厉害,空气闷热,一场雷雨似乎正在酝酿。爷爷和二叔还没回来,建军和建党去后山拾柴了。母亲在灶房准备晚饭,奶奶在院子里喂鸡。

我坐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玩着几颗光滑的小石子——这是建党给我捡的“宝贝”。忽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我家院门外。

“张大山!出来!”

“张家的!开门!”

粗鲁的吆喝声伴随着“哐哐”的拍门声,打破了黄昏的寂静。

母亲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进锅里,脸色瞬间惨白。奶奶也僵在了鸡窝旁。

我抬起头,看向院门。透过门板的缝隙,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站了好几个人。

“谁啊?”奶奶强作镇定,走到门后问。

“革命群众!”一个年轻而亢奋的声音回答,“快开门!找张大山有事!”

奶奶回头看了一眼灶房门口脸色发白的母亲,咬了咬牙,没有开门:“他……他还没下工回来。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少废话!我们知道他在家!再不开门,我们可要采取革命行动了!”外面的声音更加咄咄逼人,开始用力撞击门板。

薄薄的木板门被撞得摇晃起来,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母亲猛地冲过来,一把将我抱起,紧紧搂在怀里,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另一个略显苍老、但带着威严的声音:“干什么?!你们是哪个队的?谁让你们来的?!”

是爷爷的声音!他回来了!

外面的撞击声停了一下。

“张大山,你回来的正好!”那个年轻的声音转向爷爷,气势却不减,“我们是公社‘扞卫红色政权战斗队’的!接到革命群众举报,你们家藏匿反动书籍,传播有毒思想!现在,我们要进去搜查!”

反动书籍?!

母亲抱着我的手臂猛地一紧,我感觉到她瞬间僵硬的身体和骤然停止的呼吸。她的目光,惊恐地投向里屋的方向——那本《赤脚医生手册》,还藏在炕席底下!

奶奶也吓傻了,呆立在门后。

门外的爷爷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声音异常冷静:“搜查?有公社或者工作组的搜查令吗?谁指使你们来的?吴组长知道吗?”

“少拿工作组压人!我们是自发的革命行动!为了保卫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一切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年轻人显然背熟了口号,说得慷慨激昂,“张大山,你别想转移话题!赶紧开门,接受革命群众的检查!不然,你就是对抗运动,罪加一等!”

“我没有藏什么反动书籍。”爷爷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家,也不是谁想搜就能搜的。你们要是真有证据,就去公社,去工作组,让他们带着正式手续来。现在,请你们离开。”

“你……”外面的年轻人似乎被爷爷的镇定和有理有据的驳斥噎住了,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张队长——哦,不对,现在不能叫队长了——张大山同志,何必这么紧张呢?革命群众有怀疑,检查一下,澄清了不就好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嘛。还是说……你家里,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个声音……是陈干事!

他竟然也来了,而且就混在这些人中间!

爷爷的呼吸似乎粗重了一瞬,但他很快控制住:“陈干事,你也在这儿。那就更好了。请你告诉这些‘革命小将’,没有合法手续,私闯民宅,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如果人人都这么搞,生产队还怎么搞生产?社会秩序还要不要?”

陈干事干笑了两声:“话不能这么说嘛,老张。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能温良恭俭让。群众的革命积极性,我们还是要保护的。这样吧,你也别让我们为难。你就打开门,让大家看一眼,没事,我们马上就走,也好还你一个清白。怎么样?”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看似给了台阶,实则步步紧逼。开门,就可能被他们找到借口闯入;不开,就是“心里有鬼”,“对抗群众”。

院子里,母亲紧紧抱着我,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襁褓。奶奶背靠着门板,双腿发软。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这个小小的院落。

我知道,那本《赤脚医生手册》,此刻成了悬在全家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不仅坐实了“藏匿反动书籍”的罪名,更可能被无限上纲上线,和宋知远这个“右派”联系起来,那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爷爷站在门外,背对着我们,面对着那些不怀好意的“革命群众”和阴险的陈干事。他的背影在暮色中,像一堵沉默而孤绝的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闷热的空气凝滞不动,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闷雷声,预示着风暴的临近。

一场比自然界的雷雨更可怕的风暴,已经堵在了张家门口。

而这一次,爷爷还能像以前那样,凭着他的威望和道理,将这风暴挡在门外吗?

我靠在母亲冰冷而颤抖的怀里,睁大眼睛,看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院门,和门外那片越来越浓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微光尚未找到,暗礁已至眼前。

书河书屋推荐阅读:陆沉周若雪全文阅读至强龙尊叶辰萧初然霸总追婚:夫人,哪里跑!海边别墅的神秘男子重生蜜恋:墨少宠妻超级甜谍战:我当恶霸能爆奖励!快穿之我的潇洒人生爽炸了!绝色妖精横行影视世界舰娘改造,提督去宪兵队忏悔吧我的手下个个都是人才知青重生想消遥,扣个军婚被锁死AKM:和队长恋爱后,我一打三0幻梦0影踪0行异界快穿: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好人死神之鬼差一卦千金:玄学主播资产过亿杂货铺通古今:我养的王爷登基了梦幻香江综影视之美色撩人快穿精灵梦叶罗丽家族旁系分支修仙指南果然,人杀多了,就有经验了崩坏:守梦的无想者冷战三年,她提离婚他却红了眼惊!军医带药房和军火库穿越了三国经销商八零重生,逆袭老太脚踹伥鬼儿女修仙界第一干饭人民间短故事集惊悚直播:黏人病娇邪神来敲门亿万宠婚:帝少的影后甜妻崽崽三岁半,全皇朝跪求她登基镜头里的单身舞步综影视之主角又在打乱剧情综影视之小小的姥子灵魂互换之别样人生都市妖藏:诡医生盛宠七七大小姐弃养穷校草后,又被缠上啦亿万神豪靠缺德惊爆全球两张藏宝图穿书误入反派团我和反派师兄谈了闪婚厚爱:叶家男人不离婚重生归来后,大佬说他甘愿当替身快穿绑定生子系统,攻略绝嗣反派成神风暴天荒神域我靠捡漏修仙星铁:开局三月七捡到一名司书酱爆虬龙
书河书屋搜藏榜:锦鲤弃妇:大吉大利,今日和离电霸以爱为营,伺机而动厨娘小俏媳之带着全家致富穿越之农家老四失业后,我从位面交易开始致富绑定交换系统后,上交国家当首富阴阳秘术之鬼瞳重生后,将军嫂嫂想娶我你想抄家,问过我公主媳妇了吗?九叔:我让你修道你非练武三国经销商迷局密说他爱上了土包子女生斗罗:开局教皇祭天穿越废物世子,开局申请发配边疆力气大了后,我走路带风快穿:炮灰男配要翻身【娱乐圈】脸蛋天才是怎样炼成的末日穿六零的快乐生活戏仙记穿成反派儿子的亲女儿?开局融合巅峰雷阿伦,我单骑救主咸鱼被迫在修仙界搞内卷开局绝境,我以战歌撼九天希腊神话:诸神宠儿四合院:万岁军退伍,掌权保卫处综穿:小世界学技能她太上瘾豪门弃妇被迫走红了全是孽缘男主绝嗣?她靠系统母凭子贵!那片天空那片云反派心尖黑月光假太监:皇后请排队,我是真忙不过来啊!四合院:弃中专选高中,飞向蓝天沈先生的爱藏不住了年少情深:阎少的撩人甜妻不好追创世穷神揽青华鬼灭:我的哥哥是上弦和初始剑士是六眼,也是火红眼天剑之剑回到最初,我说我喜欢你小小夫君殇祭茅山道士传奇2原神编年史:星落提瓦特在柯南世界里柯学开挂望川忘川她夺夺夺夺夺夺夺夺夺夺我气运!
书河书屋最新小说:糙汉的厨娘小媳妇摄政王,本宫是你惹不起的药神!名义:三个一等功他不进部谁进部清晖琉璃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都市重瞳:神级警探,签到缉凶我在梦里倒计时?四合院:我何雨柱先娶为敬四合院:晓娥姐我帮你快穿成系统后我被宿主们反向攻略全球游戏化:打工人怎么成神了假千金她直播翻车,豪门哭求放过嘴强仙帝搬空相府,王妃藏起孕肚下乡生娃她写的不是故事,是我们的青春额间弹孔九叔:别念咒了,我抽个卡丹暴脸尊:我以丹药控天下团宠后我把反派大佬的马甲扒了!不良人:我的外挂是不死背锅成仙:我真不是救世主格式化通关嗑CP可以邪门,但别热门还是放下吧四合院:我易中海,不用你们养老僵尸?我师父可是九叔氪金名义,我靠系统横扫汉东我的老师竟是昨晚的她?修仙七万年混沌初开,凡人飞升至尊特工皇妃:开局绑架了反派王爷快穿之甩不掉的男主用命爱过你,现在我不要了天道:观世录宝可梦?龙系宝可梦大师?穿成极品老妇之后只想当咸鱼诡异,从弃子开始霸总的替身新娘永远等待:梦回beyond时间史上最强黄毛穿越诡异世界我成了副本BOSS我!十之星!攻伐无双!凡尘证道我在顶级宗门当杂役胎穿六零:在农村过得风生水起影视,从一步入天象开始无敌虫巢觉醒:我在亡灵世界开无双铁血铸魂重生不做毒后:恶女逆袭蒋娇娇的小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