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王府正殿森然如狱,玄铁武士按刃列于廊下,冷冽刃光映得殿内阴影交错。
殿中两侧,金陵守将身披玄甲、手按剑柄,留守官员手持笏板、面色沉肃,江南世家代表衣袂雍容、眼神闪烁——敌视的锋芒、犹疑的晦暗、期待的微光交织碰撞,尽数聚焦在殿中孤身而立的北境使者身上。
荆王萧景睿端坐主位,素色锦袍衬得眉宇间的忧虑愈发浓重,抬手示意时袖角轻扬:“使者远道而来,有话但说无妨。”
使者不卑不亢躬身,双手奉上苏晚夜亲笔信函,而后直起身躯,朗声道:“王爷与诸位明鉴!国师所奉玄天教,绝非正道仙宗,实乃深渊邪魔之爪牙!其蛊惑圣听、篡改国策,横征暴敛只为滋养深渊污秽之力;北境战场之上,龙骸棺现世,尸山血海化为炼狱,无数将士百姓遭魔化侵蚀,生不如死!此等行径,非人臣所为,实乃灭世之兆!北境起兵,非为谋逆,实为斩妖除魔、匡扶社稷,救亿万黎民于倒悬!”
话音未落,殿内轰然哗然。金陵守将赵武猛地拍案而起,玄甲碰撞声震得案上茶盏轻颤,他怒目圆睁,厉声道:“一派胡言!国师辅佐陛下,国泰民安,尔等北境叛军,不过是为谋逆找借口,竟敢污蔑圣躬与国师,当诛!” 几名玄天教安插的亲信官员应声附和,唾沫横飞地怒斥使者妖言惑众。
然而,殿中不少文官却面露沉思——他们早对玄天教“新政”的苛酷积怨已久,更听闻过北境战场的诡异传闻,使者所言虽惊世骇俗,却未必全然是空穴来风。江东陆氏代表陆景渊轻抚颌下长须,目光投向使者,暗含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荆王萧景睿抬手压下殿内议论,沉声道:“使者此言关乎国运兴衰,非同小可。空口无凭,尔等指控国师与陛下,可有实证?”
使者从容颔首,目光扫过殿中众人,语气笃定:“证据自然是有。只是此事牵连甚广,关乎金陵安危与诸位身家性命,需请王爷屏退左右,仅留核心亲信见证。”
此言一出,殿内再度骚动。赵武厉声喝道:“你想耍什么花招?莫非是欲行刺王爷?” 使者冷笑一声,神色坦荡:“在下孤身一人,若要行刺,何必多此一举?王爷若心存疑虑,大可令武士持刃侍立,在下所言若有半句虚言,任凭王爷处置!”
萧景睿凝视使者片刻,见其神色坦荡、毫无惧色,心中已有决断。他起身道:“诸位,事关重大,容本王与核心亲信一探究竟。其余人等,暂退殿外等候。” 说罢,他示意赵武、陆景渊等几名世家代表与心腹官员留下,其余人纷纷躬身退出正殿,殿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使者见无关人等退去,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乌木盒,打开后取出一卷泛黄绢帛与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碎片。“王爷请看,此绢帛之上,是北境净化深渊污染时截获的玄天教密令,上面以诡异符文记载着他们在各地建造次级龙骸棺、培育魔化大军的阴谋;这块碎片,则是深渊污染的实物,靠近便可知其邪恶。”
陆景渊上前接过绢帛,与萧景睿一同展开查看,只见上面的字迹扭曲如蛇,所记内容令人毛骨悚然;而那黑色碎片散发着淡淡的腥臭,甫一靠近便觉心神发寒,仿佛有无数细语在耳畔低语。赵武不信邪,伸手触碰碎片,瞬间脸色煞白,猛地缩回手,指尖已泛起淡淡的黑紫:“这……这是什么妖物!”
“此乃深渊污秽之力所化。” 使者沉声道,“据星火阁密报,玄天教在金陵城郊的栖霞山亦有隐秘污染点,王爷若不信,可即刻遣人查证。他们今日能操控陛下,明日便能吞噬金陵,诸位世家与官员,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血祭的祭品!”
萧景睿脸色凝重如铁,指尖微微颤抖——他终于明白,为何王府周围总有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为何玄天教对自己处处提防、暗中监视。殿内众人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惧与恍然。陆景渊率先开口,语气坚定:“使者所言非虚,玄天教实乃国之大患!我江东陆氏,愿助北境联盟一臂之力,共诛妖邪!”
赵武虽仍有犹豫,但想到方才碎片的诡异与密令的惊悚,也咬牙道:“若此事为真,赵某愿弃暗投明,率部响应联盟!”
萧景睿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之色,朗声道:“玄天教祸国殃民,意图灭世,本王岂能坐视不理!使者回去禀报苏帅,金陵愿与北境联盟结盟,里应外合清除城中玄天教势力,共护江南安宁!”
使者拱手行礼:“王爷深明大义,实乃苍生之幸!苏帅已率四十万大军陈兵江北,只待王爷信号,便即刻渡江!”
殿门再次打开,萧景睿手持密令与黑色碎片,对殿外等候的众人高声道:“玄天教勾结深渊、意图灭世,证据确凿!从今日起,金陵与北境联盟结盟,共诛妖邪!凡愿响应者,随本王共守金陵,迎联盟大军入城!”
消息如惊雷般传遍金陵城,人心震动。世家大族纷纷表态支持,不满玄天教的守军与百姓群情激昂,而玄天教安插的势力则惊慌失措,暗中调集人手准备反扑。一场关乎江南命运的变局,在这唇枪舌剑的交锋后,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