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倚在门框上等着,隐约听见里间传来陈伟文压低的声音,电话那头的汇报断断续续,末了只听清他沉声道:“盯紧点,别出岔子。”
挂断电话时,听筒轻磕桌面的脆响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快。
“抓到人了?”
我推门进去时,他刚把手机放回西装内袋,指尖还捏着半张便签纸。
见我进来,他抬眼一笑,眼角的纹路里盛着点浅淡的得意:“嗯,艾薇在 L 市近郊的古镇被截住了。”
我瞬间挺直脊背,脚步都轻快了些:“抓到艾薇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他伸手捞过我,让我坐在他膝头,掌心在我腰侧轻轻摩挲,“那古镇青石板路窄得很,她拖着个塞满赃物的行李箱,跑起来像只慌不择路的兔子,被谢青的人堵在老茶馆后巷时,脸都白了 —— 赃物还没来得及脱手,估计是想躲阵子风头,再找门路销赃。”
“她还真是费尽心机。”
我嗤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他的领带,“季宴池要是知道亲妈卷走了自己的家底,不知该作何感想。说起来,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路货色。”
话音刚落,我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关于林聪的消息,不知该不该问。他却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起身走到胡桃木书架前,从最上层取下个深棕色文件夹,牛皮封面有些磨损,边角泛着浅白。
“看看吧。”
他把文件夹放在茶几上,指腹叩了叩封面,语气温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想必这是你一直想知道的。”
我指尖微颤地翻开文件夹,第一页就是林聪的证件照。
相纸有些泛黄,却清晰地映出他的眉眼 ——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扬,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纸面。
不知怎的,我的指尖抚过照片上他的脸颊时,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喉间发紧,轻声唤道:“爸爸。”
陈伟文忽然转身从书柜最深处抱出个红绸包裹的相册,缎面被摩挲得发亮。
我几乎是抢过来的,指尖掀开封面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时光。
相册里夹着的老照片泛着暖黄的光,从襁褓中的我被他抱在怀里,到十岁生日时一家三口吹蜡烛的模样,每一张都浸着蜜似的甜。
我看见了唐韵梵 —— 她穿米白色旗袍,站在葡萄藤下笑,眉眼温柔得像月光;
看见了陈庭丰,褪去商界大亨的凌厉,抱着我举高高的时候,笑得像个孩子;
还有田岚盈,总穿着碎花围裙,照片里她正往我嘴里塞糖葫芦,指尖沾着糖霜……
“这张是你五岁那年,我们两家去海陵岛玩拍的。”
陈伟文坐在我身边,指尖点着一张海滩合影,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
“你追着螃蟹跑,摔在沙里,林叔叔怕你哭,赶紧用贝壳给你串了个项链。”
我盯着照片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忽然觉得心口被什么填满了,暖烘烘的。
我们一张一张地翻,窗外的天色从浅灰褪成墨蓝,客厅的落地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该睡了。”
他合相册时,我还意犹未尽地捏着页角,“今天记了太多事,脑子该累了。”
“我不困。” 我往后缩了缩,躲开他伸来的手,噘着嘴抗议,“就看一眼资料,真的就一眼。”
他忽然低笑出声,手快得像阵风,不等我反应就抽走相册,随即弯腰把我打横抱起。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他的肩背宽阔而结实,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放我下来!” 我捶了下他的胸口,语气里满是不服气,“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睡不着?”
他低头看我,睫毛在灯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角勾起抹坏笑,吻了吻我的鼻尖,气息拂在脸上痒痒的,“那咱们就活动活动,保证你沾床就睡。”
我的脸 “腾” 地红了,从耳根烫到脖颈,抬手捶他的力道都轻了,声音细若蚊蚋:“你…… 你正经点……”
他却笑得更欢了,抱着我往卧室走,步伐稳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响,像敲在心上的鼓点,混着他胸腔里的笑声,在静谧的夜里漾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