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转动着骨瓷茶杯,杯沿倒映的灯光在她眼底碎成金箔:“听说白萱儿术前特意找了三家医美机构,就为了把眼角弧度调到和你相差零点五毫米。”
她忽然嗤笑一声,指尖叩击着手机屏幕,“结果呢?真货自带风骨,假货连贪婪都写在眼尾纹里。”
我望着窗外被雨水冲刷的霓虹,想起小梅描述冒名者时,眼里跳动的坚定火光 —— 那是阅尽珠宝的人,对 “真” 与 “假” 刻进骨髓的敏感。
“三十一万的珠宝不过是诱饵,那辆限量跑车才是钓竿。”
周芙将冷掉的红茶一饮而尽,杯底与木质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你猜白萱儿怎么敢开走陈总的车?恐怕有人给她灌了迷魂汤,让她以为攀附上陈家这棵大树,就能麻雀变凤凰。”
她忽然凑近,香奈儿五号的气息混着雨夜的潮湿,“不过你说得对,她的爪子从来不是伸向你 —— 而是想借你的皮囊,去抓陈伟文的衣角。”
提到李劲松,我下意识摩挲着杯壁上的缠枝花纹。
杜家宴会上,叶婉替李劲松布菜时,那抹刻意流露的亲昵;
林怡在慈善晚会上,望向李劲松时暗含锋芒的眼神...... 这些碎片突然在脑海里拼成完整的图景。
“李劲松的人脉网像张蛛网,” 我盯着跳动的烛火,看它在银器上投出摇曳的影子,“而叶婉和林怡,不过是他网里的两颗毒蜘蛛。”
杜家老宅的落地钟敲过九下,季知好的小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欢快的节奏。
她攥着我的袖口,发梢还沾着杜奶奶给的椰丝小方:“妈妈快看,鱼缸里的蓝吊鱼会吐泡泡!”
小姑娘鼻尖沾着奶渍,眼睛却亮得像缀满星辰的夜空。
杜奶奶望着她的模样,眼角的皱纹都盛着笑意,银质发卡别着的素馨花轻轻颤动:“知好这孩子,倒让我想起云舟小时候,也是这般缠着鱼缸不肯走。”
提到杜云舟,季知好突然蹦起来:“杜叔叔说过年要给我带会发光的雪!妈妈,发光的雪是不是像星星落在手里?”
她张开小手的刹那,我看见她掌心里还留着和杜云舟视频时画的小星星。
杜奶奶轻轻拍着她的背,檀木手串在臂弯间发出轻响:“傻孩子,那是 m 国的极光雪,等你长大了,奶奶带你去看真正的极光。”
话题转到周五的社交活动,水晶吊灯的光斑正落在杜奶奶鬓角的白发上。
她拨弄着翡翠镯子,那是杜老爷子送的金婚礼物:“明万江的场子,说是商业聚会,实则是新旧势力的角斗台。”
她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岁月的纹路传来,“陈伟文肯带你去,是想把你放进核心圈层。这孩子......”
她的叹息里藏着半世沧桑,“比他父亲更懂取舍,却也比谁都孤独。”
当陈氏家族的往事从杜奶奶口中流出,窗外的雨刚好停了。
季知好趴在鱼缸前数鱼,年轻女佣的指尖跟着她的目光轻点玻璃。
“陈大卫带着全家移民时,兜里只有二十美金和半块黑面包。”
杜奶奶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陈酒,“沈南希嫁给他时,沈氏家族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可这姑娘偏生倔强,把陪嫁的钻石拆了,一颗一颗换钱供丈夫创业。”
我望着墙上杜家先祖的油画像,忽然明白为何陈伟文总戴着那枚银质袖扣 —— 上面刻着的 “c&S”,或许不只是陈氏集团的缩写,更是祖父母名字的缩写,是白手起家的勇气,是跨越阶层的爱情。
季知好突然指着鱼缸惊呼,一条银龙鱼正舒展身躯游过,鳞片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像极了陈伟文西装上的暗纹。
杜奶奶的声音渐低,混着落地钟的滴答声,织成一张温柔的网:“后来大卫病逝,南希独自撑着陈氏度过金融危机。她临终前把陈伟文叫到病床前,说了句......”
她忽然停住,目光落在我无名指上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今早帮季知好摘花时蹭的,“有些故事啊,该让亲历者自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