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兽营的组建,为大军增添了一股蛮荒锐气,然而,当这支新生的骑兵与原有的武卒、巨灵营一同操演时,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便凸显出来——装备的简陋与杂乱。
除了将领们手中尚有几分看头的兵刃,以及少量从汉军手中缴获的制式衣甲,绝大多数士卒的装备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皮甲陈旧,甚至多有破损以藤条、粗布勉强修补;刀枪更是五花八门,锈迹与卷刃随处可见,许多山越战士甚至仍在使用打磨过的骨矛、石斧。
这样一支装备不齐的队伍,即便个体实力因修炼《周天武道诀》而远超寻常,在面对真正甲胄鲜明、兵器精良的正规军时,难免会吃大亏,平添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这一日,大军在一处背靠石山、前临溪流的开阔谷地扎营。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赤金,营地中炊烟袅袅,但将领们的眉宇间却都带着一丝隐忧。
管亥看着自己麾下几个武卒正在小心翼翼打磨着手中满是缺口的环首刀,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甘宁抚摸着新得的青鳞妖马脖颈,也觉若有一身与其相配的精良马铠与兵刃,狰兽营的冲击力必能再上一个台阶。
中军帐内,郭嘉将一份粗略统计的装备情况呈报给刘昭:
“道首,我军现有可堪一用的铁甲不足百副,完好刀剑不足五百柄,弓弩更是稀缺。
大部分士卒的衣甲兵刃,恐难支撑接下来的硬仗。
若要大规模向外界采购,一则耗费巨大,二则极易暴露行踪。”
刘昭静静听着,目光扫过帐外那些在夕阳下操练的士卒,他们昂扬的斗志与身上破旧的装备形成了鲜明对比。
“装备之事,我来解决。”刘昭起身,语气平静,“传令,将沿途收集的所有矿石材料,无论品质,全部集中到营地中央。
再令全军,今夜于各自营区休整,不得靠近中央区域。”
命令传下,虽不明所以,但无人质疑。很快,士卒们将一路行来收集的、或购买、或偶然所得的各类矿石堆积到了营地中央。
这些矿石杂色纷呈,品质参差不齐,有常见的铁矿石,也有一些夹杂着铜、锡甚至少量不知名金属的杂矿,堆在一起像座不起眼的小山。
夜幕彻底笼罩山谷,繁星点点。
刘昭独自立于矿石堆前。
他并未准备任何工匠铁锤,也未搭建高炉风箱。
只见他并指如剑,在身前虚划,道道灵光没入脚下大地。
“地脉为基,烈火为用,起!”
嗡!
地面微微震颤,道道赤红色的纹路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迅速构成一座覆盖数丈方圆的玄奥阵法!
阵法成型的刹那,地面变得赤红滚烫,一股灼热的地火之力被强行引动,自阵图中升腾而起,化作一道凝而不散、炽烈无比的暗红色火焰光柱,仿佛一座无形的熔炉矗立在营地中央!
灼热的气浪向外扩散,让远处观望的士卒都感到面皮发烫。
但这仅仅是开始。
刘昭双手虚抬,那堆积如山的杂矿仿佛被无形大手攫取,纷纷投入那地火凝聚的虚空熔炉之中!
寻常工匠需要千锤百炼、反复锻打才能剔除的杂质,在这精纯而狂暴的地火之力面前,迅速被熔炼、分离。
矿石化为滚烫的金属液流,在刘昭神念的精准操控下,于虚空中重新汇聚、塑形!
他竟是要以虚空为炉,以神念为锤,进行批量炼制!
这一幕,已然超出凡俗工匠的理解。
郭嘉站在远处营帐口,望着那虚空熔炉中翻滚的金属液流,眼中充满了震撼。
然而,刘昭并未满足于此。
他抬头望天,夜空中不知何时已汇聚起片片薄云。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指尖似有细微的电蛇游走。
“天地枢机,雷法正罡,听吾敕令,淬!”
掌握五雷神通,于此展现!
并非召来毁天灭地的狂雷,而是引动一丝至阳至刚、破邪诛魔的纯正天雷气息!
只见他指尖在虚空中急速划动,一道繁复而威严的银色雷符瞬间成型,引动着冥冥中的雷霆之力!
“咔嚓!”
一道细如发丝、却亮得刺目的银色电光,自夜空中蜿蜒而下,精准地劈入那虚空熔炉之中!
轰!
整个熔炉内的金属液流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剧烈沸腾起来,银色的电蛇在其中疯狂窜动、游走!
每一次电光的闪烁,都让金属液流变得更加精纯,内部结构被雷霆之力强行打散、重组,变得更加致密、坚韧!
一丝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破邪雷霆意蕴,被牢牢烙印在了每一滴金属液流的核心!
天雷淬兵!
这是极其凶险的一步,稍有差池,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引发雷火反噬。
但刘昭对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那丝天雷之力被约束得恰到好处,完美地履行着淬炼的职责,未曾有一丝外泄。
看到雷光成功引入而未引发灾难,远处观望的管亥等人这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随即涌起的是更深的敬畏。
淬炼完成,接下来的塑形便水到渠成。
在刘昭磅礴神念的精细操控下,虚空熔炉中的金属液流分作两股。
一股化作片片甲叶的形态,薄而坚韧,相互之间以巧妙的卡榫结构勾勒成型,组合成一套套造型古朴、线条流畅的全身铠甲——百炼武铠!
此铠覆盖要害,却丝毫不显笨重,反透着一种灵便,关节处活动自如,表面隐有暗光流动,散发着坚实的防御力。
另一股金属液流则凝聚成一柄柄制式战刀的形态,刀身狭长略带弧线,刀背厚实,刀刃寒光流转,锋锐之气逼人——破军刀!
炼制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东方泛起第一缕熹微晨光时,营地中央的地火阵法缓缓熄灭,虚空熔炉随之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整齐排列在地上,散发着金属冷光与淡淡雷火气息的六千套百炼武铠与破军刀!
晨曦照耀在铠甲与战刀之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那隐隐散发出的微弱雷霆之力,更是让一些感知敏锐的妖兽坐骑都感到些许不安。
全军将士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鸦雀无声。
看着那堆积如山、明显绝非凡品的制式装备,每个人眼中都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刘昭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连续一夜高强度地引动地火、操控神念、接引天雷,对他亦是极大的消耗。
但他声音依旧平稳:“依次领取,换装。”
命令一下,营地瞬间沸腾!
将士们强压着激动,井然有序地上前领取属于自己的崭新铠甲与战刀。
管亥抚摸着冰冷却让人无比安心的百炼武铠,猛地一拳砸在胸口甲叶上,发出沉闷的“咚”声,铠甲却纹丝不动,防御力惊人!
他抽出破军刀,随手一挥,一道寒光闪过,旁边一块用来试刀的青石如同豆腐般被悄无声息地切开,断面光滑如镜!
“好甲!好刀!”管亥忍不住放声大笑,声震四野。
周仓、裴元绍等将领也纷纷试刀试甲,个个喜形于色。
甘宁为自己和狰兽营的妖兽也领到了特制的、更为轻便不影响速度的马铠与加长的破军斩马刀,他跨上青鳞妖马,挥舞着闪烁着寒芒的斩马刀,只觉得一股豪气直冲云霄!
就连那些普通士卒,穿上合身的百炼武铠,握着沉甸甸的破军刀,也感觉腰杆挺直了无数,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底气油然而生。
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刀身中蕴含的那丝微弱却真实的破邪之力,对寻常法术屏障有着天然的克制。
郭嘉看着顷刻间焕然一新、武装到牙齿、气势陡然变得森严凌厉的全军,心中慨叹不已。
道首此举,不仅是解决了装备问题,更是将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与凝聚力,推向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举手投足间,虚空炼器,天雷淬兵,将一支看似“民兵”的队伍,硬生生打造成了装备堪比禁军、甚至犹有过之的铁血之师!
全军换装完毕,阳光洒落在六千套百炼武铠上,映出一片冰冷的金属海洋。
破军刀如林,寒光刺目。
一股冲天的煞气混合着那丝微弱的雷霆破邪之意,直冲云霄!
刘昭看着眼前这支已然脱胎换骨的军队,微微颔首。
粮草自足,妖兽为骑,神兵在手。
南下交州,争夺气运的根基,已然铸就。
合浦的海浪声,似乎已遥遥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