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世界的胎膜剧烈震颤,蛛网般的裂纹在功德金光与天庭神光的竭力修复下,艰难地弥合。
又在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魔渊血潮冲击下,再次崩开细密的缝隙。
魔渊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持续渗透,污染着初生的山河,侵蚀着脆弱的法则结构。
清源天帝立于新生天庭之前,手中打神鞭虚影引动万雷,身后封神榜金光流转,调动整个世界初生的天道之力,与那无孔不入的魔念对抗。
每一刻,都有丝丝缕缕的魔气被净化,但更多的毁灭意志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感到如同在泥沼中挥舞巨斧,沉重而憋闷。
钟素安悬立于世界边缘,银紫道袍在功德洗礼后更显深邃,他凝视着胎膜之外那咆哮翻涌的魔渊血潮,眉头微蹙。
魔祖的攻击,狂暴依旧,却似乎……少了一丝之前的绝对掌控与冰冷算计,多了一种歇斯底里的躁动。
果然!
胎膜之外,那无边魔渊血潮的源头,那双由破灭星辰凝聚的毁灭之眸,此刻竟布满了癫狂的血色纹路!
魔祖的意志不再仅仅是愤怒,而是充斥着一种万事皆休、不惜一切的疯狂!
“尔等……窃贼!蝼蚁!安敢立此伪庭,窃据乾坤!”
魔祖的意念如同亿万把锈蚀的锉刀,刮擦着所有感知到它的灵魂,充满了极致的不甘与怨毒。
“吾孕育万魔,乃寂灭之主,终结之象征!此方寰宇,合该归于永暗!”
“既然界壁难破……那便让尔等,连同这新生的囚笼,一同感受……何为真正的深渊!”
伴随着这声撕裂心神的咆哮,魔祖做出了令钟素安与清源都为之色变的举动——
它那庞大无匹、介于虚实之间的本体,不再位于魔渊深处遥控,而是猛地……冲向了那道被它自己强行撕开、仍在不断倾泻魔渊本源的裂缝!
不是穿过裂缝降临,而是……拥抱!
“以吾之魂,为渊之引!以吾之躯,承渊之重!”
魔祖的意志在燃烧,不是提升,而是献祭!
它将自身存在烙印、将那统御万魔的位格、将那积累了无数纪元的庞大魔元,作为最狂暴的祭品,彻底点燃,化作一道沟通魔渊最核心本源的……桥梁!
“轰隆隆——!!!”
整个魔渊,仿佛都因这疯狂的举动而彻底沸腾、暴走!
远比之前浓郁百倍、粘稠千倍、黑暗万倍的魔渊本源,如同找到了决堤的出口,不再是流淌,而是……喷射!
疯狂地灌入魔祖那主动迎上的躯壳之中!
“呃啊啊啊——!!!”
即便是魔祖,承受这远超极限的魔渊本源灌体,也发出了痛苦到扭曲的尖啸。它的形态开始发生恐怖畸变!
原本相对凝练的黑暗之躯,如同吹胀的气球般疯狂膨胀、扭曲!
无数狰狞的、由纯粹恶念与毁灭欲望构成的肢体、口器、眼球、触手,不受控制地从它躯体的各个部位生长出来,又彼此挤压、融合、崩解!
它的头颅裂开,化作如同盛开血肉之花般的恐怖结构,中心是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
它的体表,覆盖上了由凝固的诅咒与哀嚎灵魂组成的、不断流淌的黑色甲壳。
理智在迅速消散,被魔渊本源中蕴含的、最原始、最混乱的毁灭意志淹没。
它不再是什么魔渊之主,而是变成了一头失去所有智慧与算计,只剩下最纯粹破坏欲望的……毁灭怪物!
其形体之庞大,已然超越了寻常星辰,投下的阴影,几乎要将整个新生世界的胎膜完全覆盖!
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单一的威压,而是一种让法则哀鸣、让时空扭曲、让万物走向终极腐朽与终结的……领域性力场!
“毁灭……毁灭……一切……皆归虚无!!!”
只剩下本能的咆哮,如同亿万世界的丧钟同时敲响。
这头由魔祖自我献祭、融合了魔渊核心本源而成的怪物,挥舞着一条由无数挣扎魔影凝聚的巨臂,带着碾碎星河的恐怖力量。
不再仅仅冲击胎膜,而是直接朝着新生世界的核心,那片由天界碎片与苍梧融合、天庭显化之地,狠狠抓来!
巨臂所过之处,虚空不是碎裂,而是直接化为一种粘稠的、充满恶意的“虚无”,连空间的概念都被彻底抹除!
胎膜上的裂纹在这纯粹的毁灭力场面前,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加速蔓延!
清源天帝脸色剧变,他能感觉到,手中打神鞭的雷霆竟在那毁灭力场下变得迟滞,身后封神榜的光芒也受到了压制!
这怪物的力量层次,已然超越了他借助新生天道所能调动的极限!
这已不再是界域之战,而是新生秩序与终极毁灭之间的……本质对抗!
钟素安眼神无比凝重。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头怪物,已非任何技巧或阵法所能轻易应对。
它是毁灭概念的集合体,是魔渊愤怒的具象化,是必须正面击溃的……最终之敌!
青萍剑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发出渴望饮血的嗡鸣。
混元金斗悬浮于侧,清辉流转,准备容纳、净化那极致污秽的力量。
然而,面对这汇聚了一界负面本源、失去理智只知毁灭的疯狂存在,任何单一的手段都显得苍白。
如何对抗?
钟素安的目光扫过这初生的、蕴含着无限可能的世界,扫过那艰难支撑的清源,扫过世界中无数懵懂却已与这片天地命运相连的生灵。
答案,或许不在他一人之身,而在于这方……他们倾尽所有,方才缔造的新生之界本身!
他一步踏出,银紫道袍猎猎狂舞,主动迎向了那遮天蔽日的毁灭巨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