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电话那头,声音依旧轻轻的,却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低落和自嘲:
“谢谢傅二少好意,不过……我还是不去了,傅总……他不喜欢。”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失言般,又急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身份不方便,就不给傅二少添麻烦了。”
这话说得含糊其辞,既点明了傅律哲的“不喜”,又流露出几分身不由己的委屈。
将一个被“金主”约束、不敢逾越的“情人”形象扮演得恰到好处,更能激起傅景迟这种人的逆反心理和探究欲。
果然,傅景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语气里的兴味更浓了:
“他不喜欢?我偏要请,等着,晚点给你送点‘开心’过去。”
说完,也不等冷卿月回应,便挂了电话。
冷卿月放下手机,眼底掠过一丝冷嘲。
傅景迟这步棋,或许也能利用一下,给傅律哲那边再加点“压力”。
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电视上,电影里的男女主角似乎解除了误会,正在互诉衷肠,背景音乐变得煽情而宏大。
冷卿月却只觉得索然无味。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这种浮于表面的深情。
她要的,是搅动这一池看似平静的春水,让水下的暗流汹涌澎湃。
直到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才能完成她的任务,积累足够的“恶”。
身体的虚弱感再次袭来,她蜷缩在沙发里,拉过那床带着傅律哲气息的薄被盖住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
休息一下吧。
养精蓄锐,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戏”要唱。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城市华灯初上。
公寓里一片静谧,只有电视里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别人的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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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迟所谓的“开心”,是在城郊一处私密的盘山赛道。
夜幕低垂,山风凛冽,引擎的轰鸣声撕裂寂静。
五彩的霓虹灯勾勒出扭曲的赛道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汽油与荷尔蒙混合的躁动气息。
几辆造型夸张的跑车旁,围着一群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喧闹着,下着注,赌哪辆车能率先冲过终点。
当傅景迟那辆标志性的深灰色阿斯顿马丁驶入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更引人注目的是从他副驾驶座下来的女人。
冷卿月换下了病中的睡袍,也没有选择平日里干练的职业装。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简的珍珠白色机车服套装,不是那种厚重的皮革,而是略带光泽的柔软材质。
紧身的设计完美勾勒出她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腰肢和修长双腿。
拉链并未完全拉至顶端,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
她将一头乌黑卷发高高束成利落的马尾。
脸上未施粉黛,却因这身打扮和此刻的环境,褪去了病弱的苍白。
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清艳,像开在悬崖峭壁上的雪莲,冷冽又夺目。
“景迟,这位是?”有人吹了声口哨,目光在冷卿月身上流连。
傅景迟懒洋洋地搂住冷卿月的肩膀,是一个充满占有欲却又不显轻浮的姿态,笑着介绍:
“冷卿月,我朋友。”他刻意模糊了身份,引来几声暧昧的起哄。
其他人带来的女伴大多依偎在男伴身边,娇笑着,或是坐在副驾充当点缀。
赌注也多是围绕着几位常玩的公子哥谁的技术更好。
冷卿月安静地站在傅景迟身边,目光扫过那些躁动的跑车和喧嚣的人群。
眼神平静无波,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怎么样,感觉还行吗?要是怕的话,就在旁边看着,哥哥带你体验速度与激情。”
傅景迟低头,在她耳边说道,语气带着他惯有的、仿佛能蛊惑人心的慵懒。
冷卿月却抬起眼,看向那辆线条流畅的阿斯顿马丁,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傅景迟耳中:“我想开。”
傅景迟脸上的慵懒笑容瞬间凝固,他挑了挑眉,桃花眼里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毫不掩饰的错愕。
“你开?”他重复了一遍,像是没听清。
周围也有人听到了,顿时响起一阵嗤笑声。
“美女,这可不是游乐场的碰碰车。”
“景迟,你这朋友挺有想法啊?”
冷卿月没有理会那些嘈杂的声音,只是看着傅景迟,那双清澈的眸子在赛道霓虹的映照下,仿佛落入了星辰。
她微微歪头,束起的马尾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红唇轻启。
那声让傅景迟心底发痒的称呼再次出现,带着一点点软糯的、不易察觉的恳求:
“哥哥,让我试试,好不好?”
这一声“哥哥”,在这种环境下,带着一种奇异的反差感。
像羽毛轻轻搔过傅景迟的心尖,让他原本觉得荒谬的念头,竟莫名其妙地动摇了。
他看着她平静却坚定的眼神,那里面没有逞强,没有虚荣,只有一种纯粹的、想要掌控方向盘的欲望。
鬼使神差地,傅景迟舌尖顶了顶上颚,竟低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车钥匙抛了过去。
“行啊,”他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味和纵容,“让你玩。”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傅景迟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坐了进去,甚至悠闲地系好了安全带。
冷卿月接过钥匙,坐进主驾驶位。
座椅需要调整,她俯身过去,珍珠白色的布料因动作绷紧,勾勒出背部优美的线条。
傅景迟就坐在旁边,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与车厢内皮革和汽油的味道混合,形成一种独特的刺激。
她熟练地调整座椅、方向盘和后视镜。
动作流畅,没有一丝新手的生涩。然后,她点火,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
“赌注改一下,”傅景迟忽然按下车窗,对着外面目瞪口呆的人群懒洋洋地笑道,“赌她,能跑进前三。”